说起劳心劳力,谁有程阁老配得上这个词啊,瞅瞅,人头发都白完了。
再不济,也该轮到京兆府尹一流,日夜带人整顿京城治安和市容市貌,听说甚至亲自动手铲垃圾。
听说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妻儿子女都不愿意接近。
无他,太臭了!
许玥顶着众人一言难尽的目光从容起身谢恩,之后又道:“微臣不过尽自身微末之功,若论辛苦,莫过于程阁老以及礼部诸位同僚,还有……”
陆续点出来的名字,都是众人有目共睹,确实在万寿节筹办之中,费了极大力气的臣子。
闻言,许多人先是一愣。
别看他们不住腹诽天子偏心,但那是因为偏心的不是自己!
扪心自问,若他们有许玥这样的圣宠和偏爱,会不会还提起其他人?
思索片刻后,众人默然。
高大的宝座之上,天子缓缓点头,叹息一样的开口:“这是真的疏忽,来人……”,唤来宫人大赏功臣。
由此,谢恩之声不绝于耳。
有人借着酒意去看许玥,她早就已经坐了下来,正在自斟自饮,一贯平静的脸上依旧喜怒不辩,好似冷冽的珠玉。
常人在这样庄重、热闹的场合,少不得表现出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
这便是合时宜。
偏偏许玥不这样,可饶是最刻薄、最古板的人,也不愿在此时多说什么。
何必非让伤心人强颜欢笑呢?
只说天子,若不是太过怕招人眼球,早就派人将许卿带下去休息,避开这样热闹欢喜的场景。
可惜不能。
过了一会儿,天子不由低语出声。
大太监在一旁侍奉,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至纯至正,无过于许卿也。”
…………
“你说这位许大人是收买人心,还是真想要提携同僚?”
胡蛮人坐的位置不错,所以那罗延很顺利的将许玥受赏前后,前方大周之臣和皇帝的脸色变化一一收入眼底。
自然看到了许玥说话前后,某些人判若两人的脸色。
倒是颇为可乐。
嘴上动不动挂着仁义道德,到了利益相关的时候,一个个还不是如他们这些“蛮人”一般丑陋狰狞。
他的话中语气玩味,旁边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忽然,有人低声说了句:
“殿下,这是大周的地方。”
短短一句话。
那罗延手上酒杯发出细微的咔嚓声,酒液顺着蜂蜜色的皮肤往下流,胡蛮人一时被吓的噤若寒蝉。
刹那间,那罗延有些怀疑。
即便解决了羊毛的辖制,自己就真的能让部落重回巅峰吗?
大周官员汲汲于名利是不假,但昔日凭借勇猛和嗜血立足草原,乃至染指中原富饶的族人,已然开始斟酌利弊了。
随手甩了甩,酒液在掌心留下黏糊的痕迹。
他只觉心中一阵索然无味,几乎不想去看身边人的样子。
“殿下……”
正使想要开口缓和一二。
却被那罗延起身的动作打断,他目的明确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是那位许大人的位置。
不得了。
殿下不会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人吧!
其实他想干什么,那罗延自己也没有答案。
凭着一股气几步来到许玥身边。
即便在心中、脑中念过上万次这个人的名字,近距离看着眼前之人,他的呼吸还是忍不住一滞。
从前在脑海中勾勒出的许玥形象,在见到她本人之时,被完全推翻。
世人言,灯下看美人犹胜三分。
但那大抵是寻常的美人,皎洁的月亮如何会因烛火增色?
她本身的光华,就足以照亮一殿了。
接触到眼前人略带询问的眼神,那罗延不自觉的一顿,竟微移开了眼,不妨走心的话从口中秃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