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顾侯爷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一些,和许玥寒暄两句,最后还是忍不住点了一句话:

“老夫听说陛下久久未定下功臣阁的名字,许贤侄才华高远,不如为陛下参详一二?”

许玥笑而不语。

这位才到,她便已然将其心思猜了七八分,左不过是入阁之事。

敬南侯府走的是“推祖宗”上位这条路。

所以,来找自己打感情牌了。

同时心中若有所思……这功臣阁对朝中人的吸引力竟然如此大,已然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了。

不过让人失望了。

她这个点火的是点了就跑,打定主意一丝关系都不去沾上,连师公都不能,何况一个外八路的姻亲?

这就是寻一个不在朝为官的人家为亲的好处了。

只要她不接茬,如侯府这样隔了几层的并不能有什么办法……

见她如此,顾侯爷识趣的,等走远了才悠悠叹息,自知此处是做了无用之功,不过他也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本不抱太大希望。

所以,很快抚弄胡须又笑:

“难怪年纪轻轻便能爬到这个位置上,不为私情所动,晓得待价而沽的道理。”

依他们断定,陛下就算钓着人胃口也不会太久,所以顶多年节封印之时,具体的名单一定会下来!

许玥不早些卖了这份人情。

那便是砸手上了。

至于她也名列功臣阁之中……这个念头只在顾侯爷脑海中闪过,连停下细想都没有,怎么可能呢?

若说功劳是够了,但太年轻、资历也太浅。

…………

眨眼就是冬至。

此时人重视这个节气,若是在京城皇家是要开大宴,宴请众臣和宗亲王公,行宫中就没这么折腾了。

不过,赏下节礼是有的。

这本没什么特殊,可时值关键之时,这节礼厚薄可大有讲究。

这日。

许玥早起便接了第一波赏赐,瓜果脆藕、御酒点心、玉佩鲜花乃至于冬日衣裳鞋袜,一概应有尽有。

送礼来的女官轻弯腰道:

“……这些大抵一样,只陛下特意交代我等给先生的,还是此物。”

一管通体洁白的玉箫。

触手生温,是羊脂玉所造,珍贵玩器的价值已在乐器本身之上了。

许玥随意拿起低头吹奏了一小节,乐声清越,便是小小一段,停下时在场人亦平生不舍之感。

薛女官赞叹道:

“世人竟不知,先生在箫曲之上的造诣可称大家。”

“女官说笑了,曲不成曲,算什么大家。”

“真有才德的人反而谦虚,古人所言君子,大概就是先生这般了。”

她能称许玥先生,是因为两人确实有一段渊源,薛女官正是当初女官试中的第一名。

师生名分尚在,莫说先生,打蛇随棍上喊一声尊师都在情理之中,外头科举玩的就是这些门道,更谄媚的都有。

女官和外臣,到底隔了男女之别。

饶是如此情况,薛女官对许玥亦是极为亲近的。

于是赞完后,好似无意的说起了其他人被赏的东西,着重于谁得了“常例”之外的赏赐,比如许玥这管玉箫。

她本就长于记忆,此时说来,竟无一丝磕绊,挥洒自如。

“……大致是这些了。”

许玥目光暗含欣赏,薛女官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她整个人与入宫之前有了极大的变化,更加从容、坚定。

这种气质此时十分少见。

不过在前世,许多职业女性身上时常会有,是真切掌握了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可以为之奋斗、努力所带来的底气。

即便在外朝,许玥也听说了宫中女官日渐受起重用,甚至从太监手中接过了为折子分类的工作。

意义最重要的一点:

女官俸禄已经和前朝臣子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