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自己的运气果然不错。

他在这边开了个小差,想的入神,身旁一人小心的推了两下,轻声提醒:“冯大人,队伍要到了。”

确实如此,只在十余丈外了。

要和多年未见的小弟子会面了,冯意含笑望了过去……

许玥感觉轿子一停,心中了然,果不其然一顿之后,轿子缓缓落地,她浅吸了一口气,指尖掀开了轿帘,弯腰出来。

落在迎接的人眼中。

就见一人从轿子中走下来,其神也,夺寒月之魄,其貌也,裁千里之春夏,冯意先是一怔……未曾想小弟子竟是这样?

也是,她年少时便容姿不凡。

忽然又听见明显的抽气声,还有人喃喃的声音:“老天爷,这真是个人吗?”,这样说,一动不动的望着那边。

不必回头,冯意也分辨得出是哪个除了郑夫人手下,还能有谁,因为招安之事虽然两方都默认了,但一日未成,郑夫人一日是“贼”。

这次正式的迎接,她自然不能来。

又不能表现的无动于衷,于是派了手下心腹来此,这会儿,这位姓蒋的手下已经完全忘了来之前的警惕和提防。

只有一个念头,这般……人,如何会是手染鲜血、冷酷无情的官儿。

呸,谣言害死人!

不提正一会儿唾弃传谣言的,一会儿懊悔他们此前几次怀疑的蒋三丁,冯意作为富昌之首,已然大步迎了上去。

师徒对视一眼,眼中均是激动。

走过迎接的官面流程之后,就是私人之间的关系了。

“弟子无孝义之心,不能侍奉在师父眼前,多年不见,还请冯师责罚。”

许玥说完后长长的一拜,心中回荡着刚才所见近在咫尺的冯师,令人惊奇的是,长相并未如何变,还是那般。

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丹阳的那个院子,花木扶疏之间,冯师负手而立,教导他们几个弟子书文诗义。

只不过,青衣道袍变作了绯红官袍。

垂鬟小童也入了朝堂。

“好了,不要这般作态。”冯意含笑的让小弟子起来,洒然道:

“为师初来富昌手忙脚乱,连肚子都填不饱,如果还带了个你,那真是什么都不用干了……不然你问问后面这些人,是不是如此。”

此言一出,身后果然有了笑声。

他们这些人大半是富昌本地人,一路看着冯意建设富昌,刚来时好些人都以为冯意会偷偷跑了呢。

没办法,这一眼望过去大少爷做派的人,他身上的一件衣裳,都够半条街的人吃一年的饱饭了。

有人忍不住就道:

“冯大人是极好的人,为了富昌历尽艰辛,没了他,百姓们还是苦哈哈的。”

见此,许玥便也笑,顺从的挺直了腰背,又气度温和的问起其余人,各自都受宠若惊的答了,在心中觉得冯大人的弟子态度真好。

百闻不如一见,亲眼到了富昌,细节之中便能察富昌人对冯师的感激和拥护,不掺和一点假。

她松了口气,富昌中人总算没有辜负冯师千般费心,百般筹谋。

…………

迎接结束之后。

冯意带着自家小弟子去说话了,而蒋三丁,也自有他的任务去把一手消息告诉等的焦急的同伴们。

屋子内。

他一进来,郑夫人也好,其他手下也好,都纷纷望了过去,忍耐不住的大跨步走了过去,连声问:

“那人是如何,什么样子?”

“有没有恶声恶气……”

见他怔住了似的不答,他们还以为被猜中了,扼腕跺脚,七嘴八舌的闹开了:

“我早就说了,小白脸虽然算是个不错的官,但听说这个弟子不到十岁,他就来了富昌当官,鬼晓得这么多年,弟子变成了什么样子。”

“是要送礼,说什么师父不师父的,爹亲娘亲不如真金白银亲。”

右边一个自认对官场颇有研究的中年人长吁短叹:

“富昌和它名字一样,富的流油,那些船来一趟,就是河水样的银子,这般舍不得出钱,不晓得情分算什么玩意儿……”

“不是这样的。”

听到这,郑三丁急忙打断了他们,找到座位一屁股坐下,咽了口口水。

刚说的时候声音如蚊子哼哼一样,慢慢的就大了起来。

越说越起劲,才见了一面,他也只和许玥说了两句话,难为他能说一盏茶时间,颠三倒四的重复那些话。

可郑夫人他们也不嫌他烦,反而听的认真,等确定了许玥不和传闻中一样,反而对冯意颇为尊敬,为人也不盛气凌人后。

在座之人纷纷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