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什么?
两边井水不犯河水,或者说,许玥这方小河强制改道,稳稳避开每一个交汇的机会,摆明了态度。
一次两次还察觉不出来,时间久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晋王身边的部将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偏不好进言:
上一个惹到许玥的,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吃饭都要同僚帮衬着,差点认了好几个义父……
只有人小心翼翼的道:
“殿下,那厮不识好歹,您贵为一朝亲王,何必这么给她面子……”
接下来的话说不下去了。
随即深深的低下头只因晋王淡淡的眸光已然瞥了过来,道:
“文人就爱讲究这些不攀附权贵的风骨,许大人年少成名,又是父皇的起居郎,谨慎没有过错。”
闻言,心腹张了张嘴。
哈,殿下你自己信是这个理由吗?
我咋瞅着姓许的,就是因为那什么恩师的事情,对您有那么亿点点偏见,您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
这……眼看着晋王是没有了。
不想挨削的心腹闭紧了嘴巴。
帐内一群人被赶了出来,出来就忍不住小声的互相讨论起来了。
说实在话,他们这些铁心跟着晋王的下属,是一点也不想他着迷于那些事儿,可以说十分抵触。
搞得连个孩子都没有!
不然,副将也不会擅自做主,要给许玥一个下马威了,暗地里的小心思就是败坏自家主将在人心中的形象。
然后一朝断了腿。
众人谈起来都觉得唏嘘,多年不回京城了,谁能想到,貌似神仙子的人,出手比起他们还要凌厉果断呢。
有人叹息道:
“来的路上我还摩拳擦掌,以为殿下终于开了窍,要一争储君之位,现在想想,实在是高兴的太早了。”
其余人对视一眼,心中何尝不失望呢。
人人都有上进的欲望,眼看着主子有希望登上高阶,俯瞰天下,连带着自己也能鱼跃龙门,谁心里不痒痒。
众人对视一眼,确定各自心中所想:
绝不能让殿下还沉浸在不可求里面,夺嫡不香吗?
这边。
晋王独坐帐中,自斟自饮。
…………
过了几日。
许玥寻了一个机会,将玉环交给了安宁长公主。
莹润的玉环安置在手中,两相对比,竟是玉环更为瞩目,常年不如意的生活导致手掌粗糙,即便是多加保养也难以回复。
手比起脸来,其实更加能提现这个人从前所过的是什么日子。
难以掩盖。
“这枚玉璧,只有一半。”
安宁长公主取出另一半来,两半合在一起,严丝合缝,果然是枚完整的凤首玉璧。
若是空心之处比玉多,便是玉环,反之,则为玉璧。
“本宫年轻之时,贵女之中流行这种可分为两半的信物,分与有情人,一人一半,成婚时再合二为一,以祈佳话。”
长公主握紧玉璧,神态中有清晰的追思之色。
像是对许玥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父王一向极为宠爱子女,这般略有出格的事情,我求了,他就为我去找,寻了这一枚玉质极佳的玉璧。”
“本想要在小姐妹中间炫耀一番的。”
“可想,造化弄人,这枚玉璧倒是一分为二,可一枚在我手中,另一枚却在父王的手中……”
安宁长公主又笑了起来。
走的时候太匆忙,根本没有机会多说些什么,幸好从腰上扯下玉璧,给老父留了个念想下来。
许玥静静的听着,轻声道:
“殿下,往事不必追忆,来日之途光明灿烂。”
“借大人吉言。”
…………
盛元四年,九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