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欺人太甚!

陪侍这位富商的龟公看老了人了,如何看不出客人的不忿,脸上带笑,心中却讥讽不已。

乡下土包子。

那边马车装饰不多,却处处透出一种雅致,讲究一个点到即止,这才是高门大户的一贯风格。

且不说,拉车的马四蹄修长,额角高隆,眼睛水润而有亮光,显然是可行千里的好马。

如今市面上一匹这样的马价值不菲,往往还有价无市,不仅要大把银子,还要有门路,有那个势力。

富商却不知道这些,只觉自己被小看了,冷笑着要开口斥骂。

突然,余光一瞥,人都呆住了。

只见马车上,先下来一个带笑的青年文士,倒也有几分潇洒。

可下一秒,不仅是他,在下车的少年面前,整座奢华的碧华楼都好似失去了光彩。

其神也,如姑射之仙……

“天,竟然是明月郎来了!”

富商突然听见了龟公惊讶的声音,正要问些什么,便惊愕的发现:

龟公说完这一句竟然直接往楼中奔,丢下了他这个客人!

原来,真正的花楼是没有倚着栏杆,挥舞香帕的花娘的。

看着眼前,彩楼招展,挂着美人、花鸟、百兽等各式各样的灯笼的大门,许玥脑中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居然是这个念头。

她失笑的摇头。

还是固有印象太深了。

这时,冯七从怀中摸出一块银子,大方的赏给了几个龟公:

“来,赏你们喝茶。”

又转头对许玥,大气的挥手道:

“你第一次来这里,不要客气,我请客。”

反正玥哥儿是个十足的新手,没有相熟的姑娘,这样能花多少钱?

最多喝一喝惠泉酒,吃一份席面,再找几个女子唱曲陪着,他今天可带了不少银子在身上。

对于冯七的大方,许玥轻轻一挑眉,没有拒绝,应了下来。

刚进了门,一道香风袭来,伴随着银铃般的女子笑声:

“今儿早起洗漱的时候,我还纳闷,怎么枝头上的喜鹊叫个不停,原来竟是明月郎来了,真叫人欢喜。”

两人抬头,只见来人梳着牡丹髻,肌肤白皙,年纪看得出不小了,却眼波流转,天然带了一段风情。

这是碧华楼的“妈妈”,人称妙娘的。

见是她,冯七很是惊讶,因为不是重要的客人,是劳不动这位老鸨的,一般是熟客有相好的姑娘,新客则会让龟公介绍。

忽然,他心下一突,觉得有些不妙。

不多时,这个念头成真了。

在许玥礼貌的回应了寒暄之后,妙娘含情一笑,一拍手掌:

“其他姑娘们虽然也好,却万万配不上您的,若是传来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还道我们碧华楼有眼不识泰山。”

“刚好,今日宝卿娘子正起了意,让人陪着打茶围呢。”

“解元郎以为如何?”

妙娘笑意盈盈,声音又轻又柔。

无他,饶是其见多了美人,也在第一眼见到这位江南明月之时怔了一下。

宝卿娘子。

正是碧华楼最有名气的花魁娘子,也是杭州府,甚至江南数一数二的名妓。

到了她这个地步,接不接客人已经是随她的心意了,一时不顺心,甩头就走也是有的。

客人还要送礼物去哄。

不然传了出去,旁人只会笑话其与佳人无缘。

而若新客要和花魁娘子交往,花了大把钱之后,便会摆下点心、茶酒、菜肴,方便进行熟悉。

这便是打茶围。

有趣的一点是,打茶围,花魁娘子只有一个,可请来的客人却至少三个以上。

许玥看来,这看似是抬高花魁地位,其实也有让人竞争的意思。

有人抢的时候,更容易头脑一热,大部分男人的德性就是如此……

“自然是不胜荣幸。”

许玥点头同意,既然要见声色犬马,花魁所处之地,岂不是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