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心跳也跟着停下了。
第105章 落泪
下一刻, 林听的呼吸又恢复了,还翻了个身,手拍到躺在她身边的段翎肩膀, 发出一声响。她的脚也动了, 搭到他腿上。
林听在睡梦中碰到段翎,无意识地向前凑, 张开手将他搂入怀里, 睡进他身前,闻沉香。
这瞬间,段翎的心跳也跟着林听的呼吸恢复了。他低头看靠在自己身前的漆黑发顶,看了许久, 缓慢地抬了抬手, 回搂她。
过了片刻,段翎闭上眼。
林听偶尔在他怀里动来动去, 段翎却睡得非常的安稳。
翌日, 天还没亮, 林听就醒了, 难得醒这么早。更难得的是段翎还没醒,他侧身躺着, 双手搂住她的腰, 像一把柔软的锁。
晨间的光线昏暗,房间没点灯, 窗也只开了一半,有种看什么东西都朦朦胧胧的感觉。可不知是林听太过于熟悉段翎, 还是他们离得太近了, 只要她稍微抬眼,就能将他的一切看得清晰。
林听看了一会。
她没立刻起床, 一动不动地躺段翎怀里,不过眼睛没有一刻是闲着的,转来转去,扫过掉出他衣领的那个金财神吊坠。
金财神吊坠下是段翎两截如玉的锁骨,红绳落在上面,顺着姣好的骨头轮廓起伏着,很漂亮。
林听本来是看金财神吊坠,不知何时看向他的锁骨和红绳。
天亮了,段翎才醒。
林听见段翎醒了,离开他,从床上爬起来,慢悠悠地穿鞋。虽说今天冯夫人请了和尚到家里驱邪祈福,但她也不急着起床,因为他们是中午来,时辰还早着呢,所以他们晚点起也没关系。
她穿好鞋,先唤仆从送水进来洗漱,再到镜子前梳妆。
镜中人的皮肤一如既往红润,完全看不出命不久矣的样子。林听不由得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随后拿起檀木梳梳头发。
段翎走到林听身后,接过檀木梳:“我今天想为你挽发。”
林听看镜子里的段翎,他墨色长发披散着,白色里衣素净如雪,腰间细带垂落,隐约地勾勒出腰腹的形状,劲瘦得恰到好处,不羸弱,透出一股有力量感。
她收回视线,打开抽屉抽出几条五颜六色的丝绦,又打开首饰盒挑选出几样首饰,摆到桌面上,算是默认他为自己挽发了。
段翎专注地给她挽发。
仆从悄无声息地送早膳进来,放下就走人。林听得怪病,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她们都知道了,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则传千里。
林听不是没能感受到府中的气氛因自己发生了变化,但她暂时没法改变,于是当看不到。
段翎给林听挽好发后,又给她换上一套鹅黄色的长裙。
等林听穿戴整齐,他才去收拾自己。他们正准备用膳时,段父来了,想跟段翎聊一些事。
段翎带上林听去见段父。
段父见段翎带林听到院子见自己,愣了小片刻。他听说段翎最近去哪儿都会带上林听,但不曾想段翎会做到这个地步,他们在府中的院子见面也要带上她。
他有些话不好当着林听的面说,一时间面露些许为难。
可素来观察力强的段翎此刻跟没瞧见段父脸上一闪而过的为难似的,淡淡道:“父亲。”
林听没喊段父,自从她知道段父将段翎送去当药人的事,对着他就喊不出这“父亲”二字了。
段父并未留意。
他叫院中的仆从退下,开门见山问段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世安侯爷通敌叛国的事了?”
此事非同小可。
不久前,世安侯爷和夏子默在安城打开城门迎接叛军,加入叛军的消息已传至大街小巷。
嘉德帝本就因为皇后病逝,陷入悲伤中难以抽离,得知世安侯爷背叛自己后,他悲怒交加,一病不起,如今暂由太子监国。
而叛军有了世安侯爷,如虎添翼,长驱直入,不日后,将打到京城。他们借安城地神显灵一事,扬起了顺应天意、推翻大燕的旗子,令造反变得名正言顺。
大燕危如累卵。
换作以前,段父还能理智分析处理这些事,现在却不能了。
段翎反应平平,压根不在意。他没从正面回答,只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段父顾不上林听还在,大怒道:“如果你知道,便是有意瞒着陛下,你怎可这般肆意妄为?”当初他要是不将此事瞒下来,上报嘉德帝,兴许还会有转机。
如此一来,嘉德帝念及段家忠心,很有可能会将能让药人恢复成正常人的法子告诉他们。
段父越想越怒。
段翎替林听系牢披风带子,没抬眼皮:“那又如何。”
林听默默听着,没插话。
就算段父早已习惯段翎对什么事都淡淡的态度,听了他这句话,也不禁气结:“段子羽!”
段翎无动于衷:“倘若您今天找我,是为了说这件事,那就请回吧,我们还没用早膳。”
段父皱眉:“我……”
就在这时,伺候冯夫人的丫鬟快步走过来,朝他们行礼,接着道:“老爷,夫人找您过去。”
段父压下怒意,清楚冯夫人为什么在这时候派人来叫自己走,无非是一直有留意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对段翎发脾气就出手阻止:“我知道了,待会就过去。”
丫鬟没离开,站在他们旁边:“夫人请您现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