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秋一头雾水,看了画像一眼,目露疑惑:“这谁啊?”画像上的男子皮肤苍白无血色,阴柔面相,没什么表情,眼神很是阴狠,跟披上一张不属于他样貌的画皮似的,看不出具体年龄。
林听让她再仔细看看:“你不认识画上之人?”
“不认识。”李惊秋皱了皱眉,从她手里拿过画像,不解道:“我怎么会认识画上之人。不是,你怎么会以为我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之前找我说过奇怪的话,我以为阿娘认识他呢。”
林听轻描淡写带过,没打算将踏雪泥派人监视的事告诉李惊秋,免得她提心吊胆,李惊秋心里一有事,就会睡不着,吃不下饭。
李惊秋又看了一眼,这张脸看过应该不会忘的,但对她来说很陌生,确确实实没见过他。
她担心问:“此人找你说过奇怪的话?该不会是骗你说他认识我,问你拿钱?你千万别信他。”京城里也不缺这种招摇撞骗的人。
林听将画像烧掉:“不是,你放心,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李惊秋半信半疑。
“真不是?”
火苗吞噬掉画像中的人,林听在它烧上来之前松开手,看纸渐渐成了灰烬:“真不是,没人能够从我手里骗走一文钱。”
李惊秋认可地点了点头,见林听面色红润,抬手碰她的脸,确认她这几天过得好,心满意足道:“这倒也是,谁能骗走你的钱,我家闺女最聪明了。”
林听忽然抓住李惊秋的手,拉开衣袖,露出有瘀伤的手腕。
“怎么伤的?”
李惊秋忙收回手:“我不小心撞到的,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这又是小伤,不提也罢。”
林听看她表情不对,怎么可能相信这一番话:“不小心撞到的?你不会骗我吧?”
李惊秋眼神闪烁,想揭过这个话题:“我骗你作甚。”
林听又抓起她的手,盯着手腕处瘀伤看:“你看着我说,这到底是不是不小心撞到的?”
知道瞒不过她了,李惊秋如实道:“你父亲昨晚过来,想让我今日在子羽面前提提他升官的事。我不愿,狠骂了他一顿,他恼羞成怒推了我一把,就伤到了。”
林听转身就要出去找林三爷算账:“那个老东西敢打你?”
李惊秋拦住林听,再次提醒她:“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别闹事啊,叫段女婿见了不好。更何况,你父亲也不是故意打我,只是无意地推了我一把。”
“他不配当我父亲。”她打断道,“阿娘,你跟他和离。”
林听不能容忍林三爷伤李惊秋,还有就是,只要李惊秋跟林三爷和离了,她便可以毫无顾忌地设法逼他提早归还三千两。
李惊秋捂住林听嘴巴:“你这傻丫头说什么呢,我和离了,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她观念传统,觉得父母和离会影响女儿。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怎么可以连累自己的女儿?
林听坚持:“这怎么会影响到我名声,不会的,你放心。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会影响到我名声,你也一定要跟他和离。”
李惊秋摇头:“不行。”
林听不让步:“阿娘,你要是不答应我,跟他和离,那我就住下不走了,谁知道他下次还会不会打你?”这次是用“无意推了一把”揭过,下次呢。
“你!你是不是疯了,你刚成婚几天就要回娘家住?”
李惊秋戳她脑门。
林听却轻轻碰了下她手腕上的瘀伤:“我不是疯了,我是担心你,你要是不想我担心,便跟他和离,我给你在京城里买个宅子住下,日后我不再回林家。”
李惊秋不料她会这么坚持,生怕她说到做到,今天留在林家,最后松口了:“我考虑考虑。”
“别骗我。”
李惊秋捏了林听一把,但并不重:“没骗你。”
如果不是李惊秋还拉着她不放,林听早冲出去找林三爷算账了:“你最好是认真考虑,而不是敷衍我,否则我会生气的。”
“我敷衍谁,也不敢敷衍你。不过你今天千万别闹事,不吉利,可记住了?”李惊秋当然高兴女儿护着自己,却还是以她为先。
林听哼了哼。
话音刚落,房外响起叩门声,她仔细听,发现是段翎来了。
李惊秋马上开门,让他进来看看林听的房间,都是夫妻了,无须顾忌:“我去看看午膳准备好了没。”她留他们在此单独相处。
段翎走进来,环视周围。
林听不太自在,她成婚后,有很多东西没带走,留在这个住了多年的房间,不乏一些比较私密的,比如收藏的香艳话本和画册。
不过段翎应该不会发现的,她藏得很好,李惊秋也从来没发现过,以为她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新婚当日还嘱咐她一定要看小册子,不要伤到自己。林听拉出一张椅子给段翎:“你坐……”
段翎却走到她躺了十多年的床榻,问道:“我可否坐这?”
“可以,你坐。”房间有丫鬟备好的热茶水,林听将椅子塞回桌底,转身去倒了两杯茶。
段翎极缓地抚过床榻上叠好的被褥,林听在上面躺过很长时间,即使她成婚后没在这里继续睡了,四周也依然有她的气息。
他不自知贪婪地闻。
昨晚,段翎身边就萦绕着林听的气息,她睡觉一如既往不安分,总是会滚来滚去,被褥易散开,他给她盖上不久,她又会蹬开。
其实段翎还有别的法子阻止林听弄开被褥的,就是用被褥将她裹起来,绑住,只是他没用。
段翎一夜无眠。
他要处理翻滚的欲瘾,就在她身边,压抑着,无声地处理欲瘾,没吵醒她,也没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