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1 / 1)

林听找借口:“你看错了,我没看夏世子,我看他后面的王姑娘,她戴的簪子好看,我在想待会要不要问她在哪家铺子买的。”

坐在夏子默后面的王姑娘跟她有过一面之缘,但不熟。

也不知段翎是信了还是没信,他平和地点评了句:“那支簪子看起来的确不错,但我看着,它好像不太适合林七姑娘。”

“不适合我?”林听压根没仔细看那个王姑娘戴的是什么簪子,听到段翎这句话才认真看,发现她戴的是一支很素雅的木簪子。

林听觉得段翎说得对,是不太合适,她喜欢金银类的首饰。

譬如那支金步摇。

段翎缓慢摩挲着杯沿:“夏世子有意向段家提亲,想与令韫成婚,令韫可曾与你提过此事?”

林听怎么感觉他在暗暗敲打,提醒她不要打夏子默的主意:“今日刚听令韫提起过。”

段馨宁恰巧听见,垂下脑袋,脸颊染红霞,摇着她的手:“二哥,乐允,你们怎么在说这个,别说了,当心叫旁人听见。”

当事人不想提,林听自是不会再提,安分守己地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不适用在寿宴上,宾客各怀心思,不少人会找寻时机攀关系,专心吃饭的人极少,林听勉强算一个。

之所以会说是勉强算一个,是因为段家今日请了京城中有名的戏班子来贺冯夫人寿辰,他们就在不远处表演着,她边吃饭边看戏,算不得完全专心地吃饭。

至于任务,先暂时抛一边,毕竟整天想着也不是办法。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此为真理。

林听吃饭吃到一半,忽听到冯夫人轻声地唤她:“乐允。”

她看过去。

围着冯夫人献殷勤的宾客已被打发走,此刻只有段父坐在她身边。段父长得跟段翎有点像,即使年纪大了,岁月也没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面容仍然姣好,剑眉星目,俊秀有加。

段父行事作风低调,哪怕是在今日这样比较喜庆的日子,也穿得很低调,一身深褐色的锦袍,腰间不戴任何配饰,只有蹀躞带。

他也是锦衣卫,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的首领。

段父有一点跟段翎很不一样,那就是不苟言笑,无论何时瞧着都面无表情,仿佛天生不会笑。

林听仅见过段父两次。

一次是在他大儿子段黎生的葬礼上,还有一次就是现在了。

段馨宁也很少向她提起他这个父亲,所以林听对段父不了解。不了解归不了解,她得向长辈问好:“冯夫人,段老爷。”

冯夫人微笑地看着林听,给段父介绍她:“她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林家七姑娘,叫乐允。”

段父顺着冯夫人的目光朝她看,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冯夫人的笑容淡了点。

他离冯夫人近,自然看得见,终于开口,态度还算正常:“我听说你是令韫的手帕交,幼时便认识了……也认识子羽。”

林听离得远,没发现他们的表情变化,毕恭毕敬地回道:“是的,我幼时还来过府上。”

段父没再问林听什么,让她坐下继续用膳,不用拘着。

此时,戏曲终了,林听坐下后头也不抬地吃剩下的饭。向段父问好后,她莫名其妙产生了正在见男朋友家长的错觉,很不自在。

段父唤段翎:“子羽。”

他闻言放下手中玉箸,望向段父,淡淡地笑起,一副端方君子的姿态,平静道:“父亲。”

段父不冷不热问:“时隔多月,可有谢家逃犯的下落了?”段翎奉命抓拿谢家逃犯不是秘密,不用怕旁人会听到,况且他只问有没有谢家逃犯的下落,没问细节。

林听停止吃饭,谢家逃犯,说的不就是谢家五公子谢清鹤?

她竖起耳朵听。

“尚未。”段翎不露痕迹地看过立刻停止吃饭的林听,心想她可当真是关注谢清鹤此人的消息,一听到他,连饭也不吃了。

段父目光如炬,咄咄逼人:“以前就没你破不了的案,抓不了的人。如今是怎么了,时隔多月,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谢家逃犯也抓不住,你要陛下如何想你?”

林听做贼心虚,都不敢看段父,耷拉着脑袋,当个透明人。

主要是段父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官职比段翎的还要大,言行举止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莫名令人心惊肉跳,林听不得不正视,看着他就心生敬畏。

她偷瞄段翎。

段翎神情柔和,反应平平,丝毫没有被段父这番话影响到。

他当锦衣卫,纯属是想享受杀戮的快感,并不是为了效忠谁。陛下又如何,他要是效忠陛下,就不会随心所欲地杀了梁王。

而坐在段父身边的冯夫人眼微冷,却温婉笑着,抬手握了握他的手:“今日是我的寿辰,还有客人呢,你们两父子聊公务作甚。”

冯夫人又道:“若你们想聊公务,改日回北镇抚司再聊。”

她一出声,他就熄火了。

段父敛起所有情绪,没说下去了:“夫人您说得是。”

冯夫人这才松开段父的手,吩咐仆从给林听布菜,让她多吃点,说她看着都瘦了,无旁人知晓他掌心多了一道极深的掐痕。

用完膳,时辰还早着,年轻的后辈被冯夫人安排到花园里闲聊,林听和段馨宁也在其中。

宾客带来的仆从则被安置到其他院子一起用饭了,他们是仆,吃饭会比主子要晚。有些宴席还不会备仆从的饭菜,是冯夫人心善,派人备多一份给他们的。

陶朱也去了,所以她没跟着林听来花园,在别的院子用饭。

花园甬路相衔,错落有致,林听沿着青石板道进去,越过垂花门,再过假山流水便能看到了争奇斗艳的百花,有些花绕水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