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为什么会怀疑这一点啊?”
她以为她这句话?也算是?对他的回应,但没想到,他细数起她的罪状来:“我约你每天一起吃饭,你不答应;我约你出?去玩儿,十次你拒绝我八次;我靠近你一点点,你就要说保持距离;我退步五个名?次,你就毫不留情地要分开;你看我难过了那么久,一次都不哄……”
李葵一眼角默默一抽。
挺记仇啊你……
她辩驳道:“我也需要私人空间啊,我不能总和你待在一起吧,我也有朋友要陪啊,怎么可能你一约我我就答应啊。”
“我知道。”他却还是?坚持,“所以我不想乱猜了,想直接问你,你真的喜欢我,对吧?”
李葵一被?他问得没办法,硬着?头皮,微闭起眼,视死如归一般,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想听你亲口说。”他不依不饶。
有什么区别?吗?
李葵一张开眼睛,觉得他真是?难缠得很,瞪向他。
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把她的嘴捏得微张:“说啊。”
Chap.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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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伸出两指虚虚捏着她?的脸颊, 李葵一轻轻晃晃头,就从?他手底下滑了出来。她忍着脸上臊意?,把书包从?背上放下, 打开,拿出那一大盒樱花橡皮,一把塞入他怀里,眼睛却不看他, 小声?且正经地说:“路过文具店, 看到它在打折,就顺手买了。”
贺游原低下头看了看。
他一直有注意到她怀里抱着个东西,但?她?抱得紧实,再加上他自己t?情绪不对,就没看清是什么,后来她?去了趟便利店, 回?来后手里就只有奶砖雪糕和口罩了, 他也没太?在意?。
原来是给他买的橡皮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怎么那么傻啊?他只是提了一嘴他的橡皮快被画室地板吃光了而已, 她?就给他买了那么大一盒, 她?也不想想,他一个美术生,会让自己缺橡皮吗?这破东西又不便宜, 买这么些肯定要上百了。
贺游原抬眼盯她?半晌:“我怎么不知道橡皮还会打折卖啊?”
李葵一觉得这人真是好较真, 明明有些话你懂我懂就行了,他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刨根问底。她?知道, 他就是想听她?说, 她?喜欢他。
她?耸耸肩:“那可能是你不够幸运吧,没碰上过橡皮打折的时候。”
贺游原眼睛里倒映着她?云淡风轻却嘴硬的模样, 简直犟得可爱,他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不逼她?了,从?她?身前站起?,在她?身旁坐下,一点一点地往她?那边挪移,他的胳膊紧贴着她?的胳膊,他的校裤也紧贴着她?的校裤。
但?他还是没停,硬往她?身边挤。李葵一被他挤得上半身微有倾斜,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了:“你再挤……就要坐到我腿上了。”
虽然她?觉得她?的话属于客观描述,但?说完后,她?又觉得不对劲,脸上有点烫。
贺游原终于不挤她?了,但?也没离开,仍和?她?紧密贴着,身体源源不断地传来温度。李葵一被他搞得身上也热起?来,面前的广场上换了激昂欢快的音乐,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砰砰直跳。
她?想偏头跟他说“你别贴那么近”,结果?刚侧过脸,他的脑袋就凑了过来,潮湿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而后,他轻轻地,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她?肩上,语气委委屈屈的。
“李葵一,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柔软蓬松的头发蹭着她?的脸颊,少年气的声?音近得如在耳畔,呼吸打在她?的脖颈和?耳垂,李葵一兀然睁大眼睛,身子也僵住。面对这股入侵的陌生的属于异性的气息,她?不知所措,但?很奇怪的,她?又没有特别强烈的想要推开他的欲望。
好在,他的下巴只在她?肩上撑了一下,就自个儿移开了,身子也终于离她?远了些,往后靠在椅背上。他抬起?手背,在自己左颊上碰了碰,忽而紧张地问:“我现在还帅吗?”
李葵一:“……”
她?凑近看了看,借着不远处一盏路灯的光线,发现他的左颊微有些红肿。她?也没在乎这红肿有没有影响到他的帅气,只立刻想要问他,要不要去附近的药店买只药膏涂上。
话还没问出口,广场舞音乐停了,大爷大妈们也散了场。那对跳交谊舞总是互相踩脚的大爷大妈从?他们身边走?过,大概是看到他们身上还穿着校服,不禁多看两眼。
大爷蹙蹙眉头,小声?嘀咕:“现在的小孩,不学好!小小年纪就学大人谈恋爱,这要是我闺女,我得打断那小子的腿。”
大妈嗤一声?:“我就是年轻时没多谈几?次恋爱,才?瞎了眼看上你。你看人家?那小伙子长得多俊,跟你能一样么?”
贺游原目送他们走?远,一脸心满意?足,欠了吧唧道:“看来还是帅的。”
李葵一强行无视他的自恋行为,带他到附近的药店买了一只可以止痛和?活血化淤的药膏,又买了一包棉签。她?帮他把药膏涂到脸上伤处,涂着涂着,她?手下一顿,不由得紧张地问:“你回?家?后怎么跟家?人说啊?”
他无所谓道:“直接说啊。”
李葵一一愣,才?反应过来,对哦,他和?她?不一样,他可以直接跟他家?人说他受伤了。这时她?才?发现,有些事在她?心里留下的烙印,远比她?想象得深。
涂完,她?把药膏和?棉签都塞到贺游原手里,叮嘱他每天别忘了涂。他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忽地抬眸一笑,说:“我回?家?跟我姥姥和?小姨说,我爸打我,你信不信,她?们肯定会把我爸臭骂一顿,然后给我很多零花钱。我再给我妈打个电话,卖卖惨,我妈也会给我钱。你说我这算不算靠脸赚钱?”
李葵一:“……”
他总给她?一种,为他操心就是多余的感觉。
周末在家?养了一天,再回?到学校时,贺游原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痕迹了。这个学期本就短,过了期中,日子就像是被按了加速键,桌上的试卷一掀一落,窗外?的晨景就换成了夜幕。六月,天空热得发白,少雨,一场于他们而言无关紧要的高考再次到来了。
不过,到底是高二生,如今他们的心境和?去年相比已有大不同。六月三日,高三生离校,终于轮到他们唱起?送别的歌了。那一晚,高三生们在学校里上完了最后一个晚自习,搬起?厚厚高高的一摞书,顺着那条走?了三年的路,穿越学弟学妹们挥舞起?的荧光海,一步一步地,走?出那片盛大而厚重、炽热而粘腻的青春。
“一中学子,所向披靡!乘风破浪,金榜题名!”
高二的学生们竭力喊出整齐划一的口号,有种感同身受的躁动?与兴奋。再过一年,只一年,就轮到他们走?这条路了,此情此景,如同一场轰轰烈烈的预告。
学校的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毕业歌曲,不管会不会唱歌,大家?都肆无忌惮地跟唱着。有些歌李葵一不怎么熟悉,只跟着大家?一起?摇摆着身子,可能是这样热烈沸腾的场景太?能够调动?人的情绪,听到一些触动?心弦的字句,忍不住眼底一湿。
/这十?年来做过的事,能令你无悔骄傲吗?
/那时候你所相信的事,没有被动?摇吧?
刚吸了两下鼻子,就有人在夜色的掩罩下,从?身后捏了捏她?的手心,塞过来一张纸巾,带来一股熟悉的风铃草香。
不过,当广播里放起?那首《友谊地久天长》时,她?还是没能忍住,哭着鼻子着去隔壁班找方知晓了。方知晓也感性得不行,哭哭啼啼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朵鸢尾花,说是她?今天值日时,在自己班的卫生区捡到的,送给了李葵一。李葵一抽搭着问,到底是你捡到的还是你摘的,方知晓呜呜道,是我摘的,你别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