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想破坏的欲望或许达到了一生中的最高点,他抬起了手臂,红着眼睛猛地一下挥动了胳膊。
教授紧紧闭上了眼,等待疼痛袭来,可最后却只等来了一阵温暖的湿润。
他睁开眼睛,满脸都是不停在往口鼻里涌动的鲜血,视野里充斥着刺目的猩红。
这种黏腻的感觉如蛆附骨,他的耳边不停响起大儿子大声打急救电话、让温亦斯不要动赶快捂紧脖子的声音。
刀落下来了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上会没有感觉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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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箱叮了一声,温甜连忙转身又戴上手套,从里面把刚烤过的蛋糕胚端了出来。
她放下盘子,摘下手套,看到盘子有点靠外,顺手往里推了一下,结果猛地就被烫着了手指。
“啊!烫到了!”
她捏着手指藏到了围裙里,一旁正跟温父的朋友太太们打麻将的温母连忙连牌也不管了,起身匆忙过来帮她处理。
温母捏起她手指给她放到冷水下冲着,转身又去冰箱里给她拿冰块桶,兑了水将她的手指给泡了进去,嘴里絮絮叨叨,“都说要你别进厨房了,你哪里能做得惯这些!”
“我看视频里做这个就很简单啊,明天我哥可能会回来,他喜欢吃甜的,我想做蛋糕给他吃。”
温母看她这么费心,叹了一声,探头到后面叫道:“张姐,我那把你帮我打一下吧!”
“好!”一直在边上围观的女士已经坐上去了,双手在麻将上搓动着,兴致勃勃给她出起了牌。
温母又拿上了温甜放在旁边支架上的平板,把那个倍速视频给看了一遍,看了眼狼藉的厨房和惨兮兮的蛋糕胚,把头发优雅地别到了戴着耀眼宝石的耳后,开始耐心地亲自教起了她。
温甜正听着,手机突然响了。
她发现是卿甘文的电话,于是放到耳边接听了。
“甜甜,这个地方我跟你说,不能这样弄……”
温母还在打鸡蛋,转头就看到温甜蹲到地上慌乱地捡起手机,边掉眼泪边往前走,没几步又跌倒了。
“甜甜你怎么了?你要去哪?”
温母扶住她的时候发现她双腿几乎完全站不稳了,她眼前水光泛滥,脸上全是眼泪。
“去,去人民医院。”她一点哭声都没有发出来,可眼泪却在不停地往外面流:“我哥……他,他割喉自杀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抬眼看着屋顶巨大的水晶灯,眼里的泪水快要把全部视野都给遮挡住了,怎么掉都掉不完。
周围一片天旋地转,温甜彻底站不稳了,稍稍清醒就发现自己已经跪坐到了地上,膝盖上面一阵疼痛。
她按着喉咙大口喘息着,满脸泪痕止不住地对着地面干呕,简直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0139 139?新年
匆忙赶到医院后,温父看到了有个满身是血的人正等在手术室门口。
手术正在进行中,温父连忙走上去问道:“这怎么回事?”
卿甘文闭眼缓了两秒,开口说道:“有点复杂,我……”
还没解释,旁边医生就说话了,“这边签完字就赶紧跟我走,你非要等身上血都放完才肯去缝啊!”
温父这才注意到他身上也有伤,连忙伸手推了起来。
“别守着了,快去!”
卿甘文被那个医生拉过去了,路过旁边椅子时,他眼角余光看到有个人蹲在角落里,正抱着膝盖在哭。
手术一直在进行着,他们等了很久,卿甘文回来后,终于开始跟他们说起了今晚发生的事。
温母听了一半,从那边起身,到处找了起来,最后在角落里发现坐在地上的温甜。
她蹲在了女儿身旁,伸手将她糊在脸上的头发给拨开了,又给她把脸上的眼泪擦了擦。
“别怕,你哥会好的。”
“……”
“没事的啊,宝贝。”
温甜已经有些发不出声音了,她抽泣着把脸又给埋到了膝盖里,手术室上面亮起来的红灯就隐约反射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阿和的手术先结束,身上缝了近百针,看起来很吓人,可他没伤到要害,就是有点失血过多。
另一边的情况就没那么乐观,等了四个多小时,一直到了新年的凌晨,快两点的时候手术灯才熄灭了。
医生从里面出来,他们连忙凑上去问怎么样,对方点点头,说道:“放心,抢救过来了,他气管被割破了,离侧边的大血管都只差一点点,命是真大。”
那医生跟卿甘文显然是很熟的,他拍了下他的胳膊,像是在安慰他。
卿甘文脸色苍白地点点头,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一个离开的人。
他追了出去,最后在拐角的暗处看到了她等电梯的背影。
电梯门打开了,他快步走到温甜身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他今晚还做了一顿饭菜,跟我说明天要去见你,他本意绝不是这样的,是我父亲他突然犯病刺激了他……”
“你别拉我。”温甜直接甩开他的手,走到了电梯里,说话声音很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