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阿姮心中一跳,忙给负责值守王帐的哑巴寺人连比划带说的解释,寺人不以为意的朝她摆了摆手,阿姮随仆女匆忙离开王帐。

仆女满脸惊慌,说:“我家夫人有急事找姑娘商量!姑娘快跟我来!”

昭伯和王叔度都到祭坛去了,阿姮不做他想,和仆女急急忙忙的赶往上回她和阿姊见面的树林。

沿途看不到一个宫女,她们不是在营房浆洗衣服,就是在祭坛下的庖厨帮助庖人准备夜间祭祀用的祭肉和酒酿。时有公卿大夫家的私卒在营帐间嬉笑打闹。他们的主人尚在恭恭敬敬的陪着楚王祭祀,他们就自顾饮酒作乐上了。

黑魆魆的树林里,站着一个人,听到动静转身过来。

阿姮大为意外,不是鹂阿姊,是本应被扣留在郢都传舍的蔡国副使,隗蹇。

仆女的嗓音发抖:“我已按你的吩咐把人带来!快放了我家”

从她们身后突然跳出一个黑影,挥起手掌朝仆女后颈一砍,仆女口中刚吐出“夫人”二字,就软软的倒下去。

偷袭仆女的是隗蹇的仆人丈。

“隗大夫!你把我阿姊怎么了?”阿姮抱住晕倒的仆女,又惊又怒。

隗蹇把手一挥,丈不再出手袭击阿姮,跳到树木旁把风。

“阿姮!楚国马上就要大乱!你随我回蔡国去!”隗蹇掰开阿姮抱住仆女的手,抓起她的手腕站起来。

回蔡国去。

阿姮怔住。

蔡国没有她的家,她回不去了。可是,杀害父母和邻人的盗贼还没有被捉拿,她还没有为死去的冤魂报仇。

可是

“您这是要逃走吗?”阿姮感到不可思议,摇头道,“申先生说,使臣只有完成国君的使命才能回国,楚晋相争,蔡国本来就难以得到一朝一夕的安稳,申先生还在想办法在楚王和晋国之间周旋,您怎能偷偷摸摸的走掉!还有,鹂阿姊呢?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阿姮的目光在夜色下发亮,晶莹的眸间满是恼怒。

隗蹇痴迷的望着阿姮,听到“申先生”三个字,心中的嫉妒就像远处祭台上的火焰,蹭的一下窜起来。

她心里永远只有她的申先生。

“阿鹂好得很!你勿要为她担心。”隗蹇咬紧牙槽挤出几句话,试图打消阿姮的疑心。

“听说申叔偃在晋国朝堂左右逢源,日日笙歌燕舞,过得好不快活!他早把他的使命忘记了!阿姮,当时迫于无奈,让你顶替她人进了楚王宫,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我无时无刻不想救你出来!”

隗蹇越说越激动,把她的手臂掐得死死的,不放她离开。

阿姮挣扎不过,气愤的说:“楚王没有允许使团离开郢都,你们谁都不能走!你们走了,楚王定会迁怒到申先生头上!”

“楚王?”隗蹇恶毒的冷笑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吧,早在楚王出郢都巡狩的时候,我就暗中和楚王的叔父公子度达成了协定。就在今夜,王叔度会在祭典上杀掉楚王,我叫使团的随从在郢都里应外合,助王叔度攻占郢都。王叔度答应我,待他成为新的楚王,蔡国的过错一笔勾销,不再追究!”

阿姮震惊极了,隗蹇竟然不声不响的勾结了王叔度,还设下如此疯狂的圈套。

隗蹇得意的瞥了阿姮一眼,道:“你担心申叔偃还不如担心你自己!等王叔度杀了芈渊,自立为国君,楚王宫的女人都将被他占为己有,也包括你!”

这是王叔度这种人做得出来的事,阿姮的脸色变得苍白。她宁可永远活在楚王不屑的目光中,也不想让恶心的王叔度碰自己一下。

“王叔度来郢都的路上,我和他的使者就已秘密见过,王叔找我讨要你,”隗蹇怯懦的吞了吞口水,诱哄道,“不过阿姮你放心,我已严词拒绝了!趁楚国大乱我们赶紧离开,你跟我回蔡国,我的姐姐是蔡侯最宠爱的夫人,在蔡国都城没有人敢招惹我,你跟了我就有享不尽的荣华……”

隗蹇撒了谎。

他在和王叔度勾结时,曾许诺只要对方做了楚国国君,就将蔡国美人献给他。

王叔度要强占阿姮,他哪敢反对,唯一想到的法子就是拿阿鹂搪塞过去。反正等今夜过后,昭伯不死也会失势,就把阿鹂送给王叔度好了。蔡国宫廷鲜衣好食的供养这些乐伎,不就是叫她们伺候人的么,伺候谁不是伺候?

而阿姮,隗蹇垂涎她的美貌,以前有申叔偃护着,他空有染指之心,不敢动她。后来他怀着对申叔偃的嫉恨和得不到便要毁掉的阴暗心思,将阿姮送入楚王宫。

得知阿姮没有得到楚王宠幸,隗蹇的一颗色心又蠢蠢欲动起来。趁这回楚国政变,他势必要得到她。只要他们顺利逃回蔡国,王叔度忙着坐稳王位分不开身,也只能作罢。

至于申叔偃。

一缕阴狠的笑容从隗蹇脸上稍纵即逝。

王叔度没有和晋国争斗的兴趣,芈渊一死,申叔偃无法再利用晋楚两国之间的矛盾从中周旋,如同乌龟被掀掉龟壳失去保护,到那时申叔偃就会沦为一枚弃子,只要稍微做个手脚就可以除掉他。

芈渊,申叔偃,都将死于他隗蹇的谋算。

隗蹇想得颇为畅快,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阿姮的袖口。

少女单薄的手臂一片冰凉,在衣袖下隐隐发抖。

“隗大夫,”阿姮低下头,避开隗蹇灼人的视线,平静的说,“谢谢您的好意,我跟您走,您容我回去收捡一下衣物。”

隗蹇大喜,脱口:“还收拾什么!我们即刻动身!”

他朝不远处的丈低呼一声,令他去驾驭车马。

丈很快远去。

阿姮微微抬头,盯着隗蹇腰间的玉带,轻声说:“隗大夫,您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隗蹇置若罔闻,拉着少女的衣袖把她往怀里揽,口中如痴醉了一般喃喃低语:“阿姮,你真是个可心的人儿……”

此处不是好时机,等他们上了路,他就纳阿姮为妾,真正的占有她。

隗蹇正想入非非,阿姮突然屈膝狠狠的朝他一撞!

一股尖锐的巨痛如闪电一般劈中了他两腿之间的要害。

“啊!”隗蹇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痛苦的跪到地上,捧着肚子疼得直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