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1 / 1)

“先生!是您说的,叫我瞒着?您些,只捡容易的说给您听!”阿姮秀眉一挑,不满的嗔道。

姬不疑笑?得没奈何,口说抱歉,委婉的拒绝了她。

成子期等人过来的时候,阿姮几乎打算放弃了。

“您和天子既不能出面协调楚蔡两国的争端,又不愿意以举手之劳相助蔡侯,以后?还怎么靠蔡国抵挡楚国的大军呢?”

阿姮气鼓鼓的说完,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转身,看到?立在成子期身后的“成大”。

一股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的同时,她觉得难堪至极。

怪不得申先生宁可找晋国借兵,也不愿意求助于天子。

妄她天真的以为,只要找到?商王的铸剑术,一切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枉费工夫。

她所付出的努力在他看来一定很?可笑?。

“成大夫,我才想起来,国君还叫我给你带句话,”矗立在成子期身后?的人开口,沉声说道,“国君说,若您能够为吾国抄回经史?典籍以教化国民,明年正?旦日,吾国将派遣特使?为天子献上苞茅,以表达国君的谢意。”

姬不疑从席上站起来,眼中熠熠,掩饰不住激动之色:“贵国国君当真如是说?楚国向天子进贡?”

成子期往身后?瞥了一眼,心领神会,拱手上前:“国君无戏言。还请不疑兄成全。”

阿姮呆在原地。

楚国逾越周礼,擅自称王,历经数代?楚王,已有上百年没有派使?者向天子纳贡。天下?诸侯中,公然藐视天子权威的,唯楚国尔。

他却突然屈尊表示,要向天子进献苞茅。

苞茅是楚国特有的贡品,亦是周天子祭祀时最重要的一项祭物,用来过滤祭酒以敬神明。自从楚国不再向天子进贡苞茅,脱离了周王室的分封体系,楚国彻底被北方诸侯视为蛮夷之国。

芈渊假托“成大”之口说出惊人之语,竟隐隐有臣服天子的意思,难怪姬不疑大为激动。

难以想象,从一个骄横跋扈的国君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姮内心震动,充满感激的瞅着?远处那人,极力想从满脸杂乱的胡茬和疤痕下?辨认他的神情。

他一眼也不瞅她,漠然视向前方。

姬不疑激动的在席上踱步,走来走去,到?最后?,仍然是嗟叹摇头。

他仍在犹豫,在为难。

也难怪,楚国和周王室长?达百年的隔阂,如常年的坚冰难以消融,不是眼前的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

不能让楚王做出的让步白费。

阿姮走上前,对姬不疑说:“不疑先生,天下?之书收归洛邑,尽入典藏室中,南北之人莫不心生景仰。楚人诚心来洛邑抄书求学,再将天子的厚德传达给楚国国君和楚人,他们和北方诸侯国的人有什么区别呢?请您破除成见,莫要厚此薄彼,伤了楚人的心!”

“天子以九鼎安天下?,以周礼教化诸侯和小?民。典藏室中的诸多藏书就是周礼的化身,和存放于明堂的九鼎一样,代?表了天子的教化之德。这?些典籍难道不是比王师更具威力的存在吗?将它们束之高阁,让它们明珠蒙尘,不让它们为世人所知,岂不令人惋惜?”

少女的嗓音温柔诚恳,发自肺腑的话语响在安静的殿中,如珠玉堕地,掷地有声。

姬不疑笑?叹:“若诸侯国的使?者都如你这?般,以善辩之言休止兵戈,天下?纷争休矣!阿姮,你说服我了。”

阿姮大喜。

还未及她回身和喜妹等人交换惊喜的眼神,姬不疑又说:“因为晋侯的事,天子的确不再允许诸侯和卿大夫进入典藏室,这?是死令。但规矩之下?,人是可以通融的。天子只说诸侯和卿大夫不能进,没说女子不能进。所以,阿姮,这?件事我交给你来办,亦不算逾矩。”

阿姮脸上笑?意不变,走到?喜妹跟前挽起她的袖子,“那就由我和成女一起。”

她看向喜妹,和她相视而笑?。

*

蔡侯又拿阿姮当“美?人计”求姬不疑办事,只不敢叫申叔偃知道。

等申叔偃察觉,赶到?典藏室的时候,姬不疑已经应允了阿姮的请求,还为她和成女安排了另外的身份。他将她们假托为他的仆女,令她们以打扫的名义进入典藏室。

见阿姮居然说服了姬不疑,申叔偃也只能无奈一笑?,说:“既然要做,就安心的做好。有一物你一定用得着?,待我向君上求取了赠予你。”

阿姮笑?着?说好。

芈渊在远处冷冷的望着?说笑?的两个人,只觉得异常刺眼。本来就乱糟糟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阿姮转头,只看到?一个被粗布衣裳撑起来的高大背影,昂首阔步的远去。

喜妹和她商量好明日一早碰面的时辰,就和兄长?紧追“成大”的身影匆忙离开。

次日清晨,两个姑娘同时到?达典藏室。阿姮是申叔偃送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寺人和一个仆女。

阿姮促成了这?件事,蔡侯很?高兴,大手一挥,赏赐了两个下?人给她,一并算作之前她被“成大”滋扰受到?惊吓的补偿。

申叔偃从袖中拿出一个鹿皮袋递给她,说也是从蔡侯那里取来的,示意她打开。

喜妹好奇的凑过来看,袋子打开,只见一团莹莹亮光从袋子里头发散出来,照亮了喜妹的眼睛,让她不由发出啧啧惊叹声。

厚不透光的鹿皮袋子里头,竟然装着?两颗圆润透亮的夜明珠。越在黑漆漆的地方越闪耀华光。

“书格高处和烛火照不到?的角落,拿它们照亮更方便?。”申叔偃耐心的给阿姮解释。

“还是先生考虑得周到?。”阿姮由衷赞了一声。

她还在和申叔偃说话,送喜妹过来的车夫一鞭子甩下?来,冷喝了一声,驾着?马车掉头就走了。

喜妹抹着?额头上的虚汗,对阿姮附耳悄声说:“是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