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叫这些人再闹下去，悦心?裁缝铺现有?的客人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来。

他咬着牙，忍下心?里的不?服气?：“是我技不?如人, 输给了姜裁缝, 我心?服口服。从此以后, 我再也不?会让人说?喜悦裁缝铺半点不?好。”

嘴上这么?说?着, 牛先?群心?里却直滴血。

他花了不?少钱，浪费了不?少时?间, 还折进去一块哔叽布。没想到却是给姜淼做了嫁衣。

一时?间, 牛先?群恨得齿根发痒。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也不?敢做什么?。

“认输就行，看来姜师傅是真有?本事, 比人家搁港城学过的都厉害。赶明我攒了钱, 也要来姜师傅这做身衣裳。”

“是啊, 没想到咱们镇看着不?大，居然还藏龙卧虎的。之前我还嫌人家姜师傅要得贵呢。可真叫姜师傅到大城市开裁缝铺，一件衣裳几十块, 那都能算是做慈善了。”

……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对姜淼的陈赞，把?她夸得跟天上下凡的织女似得，听得牛先?群心?里越发窝火。

他咬牙转头?，打算回去好好补个觉，再想点办法挽救一下悦心?裁缝铺如今已经岌岌可危的名声。

没想到他刚转过身，就听到姜淼在他背后忽然说?了句什么?。

牛先?群没太听懂，转头?又?问了一句：“什么?？”

姜淼打量着他脸上的神情，脸上神情越发坚定，又?重复一遍自己的话。

可牛先?群还是没听懂，加上睡眠不?足，头?又?晕又?痛，不?由?得不?耐烦起来：“哪里来的乡下人，能不?能别说?你们当地土话？”

话音刚落，就见姜淼忽然抄起来大喇叭，对着说?道：“土话？可我说?的是粤语啊。你不?是港城学成回来的裁缝吗？至少也得在港城呆了两三年吧？怎么?连粤语的‘这件衣服多少钱’，都听不?明白？你是搁哪个港城学的？”

一瞬间，方?才还乱哄哄的人群一下就安静下来。

众人和牛先?群一起盯着姜淼看，像是没能明白话里的意思。

姜淼仍旧是笑眯眯的，对着喇叭第三次重复那句：“呢件衫几多钱。”

她还没穿来之前，工作室开在鹿城，找她设计服装的，也是羊城和港城的老板居多。

这些老板哪怕极力想要用普通话表达自己的想法，但难免带些口音，沟通起来的确有?点困难。

姜淼为此还特地报班学了点粤语。

虽然很?塑料，但基本的沟通是没有?难度的。

也足够她戳穿牛先?群。

牛先?群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一夜没睡的脑子宛如浆糊一般，还没反应过来姜淼的话意味着什么?。

人群却先?一步炸开了。

“姜师傅刚才说?的是粤语吗？有?谁听懂没有?？”

“我以前搁收音机里听过粤语歌，发音是跟姜师傅刚才那句话有?点像。但我没太听懂姜师傅那句话的意思。”

“天爷勒，要是牛先?群真哩不?懂粤语，那他说?哩话都是假哩？啥港城学成归来，啥赵天王的裁缝是带他哩老师，这都是骗我们哩？”

“那他做的衣裳还好意思收这么?多钱？！”

哄闹的人群中，牛先?群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脸色陡然变得苍白。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谁说?我听不?懂粤语？我刚才只是没听清！我真的是港城大师傅的徒弟，我在他那里学了三年！不?然我能有?做衣裳这手艺？”

“那你还是赶紧报警，看看自己有?没有?被骗吧。”胡向阳拨开人群走出来，领口还挂着他那副□□镜。一张脸上带着嘲讽笑意，“我一个月前跑生意去了趟港城，也见到了你嘴里那个给赵天王、甚至是给很?多港星定做服装的祖爱华祖大师。可他亲口告诉我，他已经十年没收过徒弟了。港城其他知名的裁缝师傅也都没听说?过你这号人。你到底在哪里学的手艺？”

“忘了告诉你，港城也不?是说?你想去，就一定能去的。”姜淼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又?把?大喇叭举到嘴边，“胡向阳能去港城，那是因为胡家有对外贸易。他有这个必要需求，政策才会允许。只是‘学裁缝’，这个借口可没办法让你随便同行。牛先群，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不?把?港城和内地往来的政策当做一回事？”

有?个人倒吸一口凉气?：“嘶，我好像听人说?过这个。说?是港城对内地有出入限制，要是没齐全的手续，天王老子都过不去。”

“之前牛先?群说?的时?候，我还当他有?啥特殊办法能去港城呢。没想到不成啊。那他是搁哪儿学的裁缝手艺？”

“好哇，我之前对他做的衣裳不?满意，他还说?是我的问题。现在看来，就是他不?会做衣裳。退钱！给我们退钱！”

一时?间，悦心?裁缝铺门前可是热闹坏了。

有?些人出于对牛先群的信任，这才会来悦心?裁缝铺买衣裳。

买回去虽然不?太合心?，但也都捏着鼻子忍了，总觉得是自己穿不?出衣裳的好来。

现在发现居然是牛先?群在骗他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牛先?群被喊退钱的声音喊得手足无措，急忙找补道：“是我说?错了。我不?是在港城学的，是在鹿城学的。对，是鹿城。”

姜淼左手置于胸前，右手手肘架在左手上，手里还拿着大喇叭：“你确定？”

“我确定。”牛先?群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只想着赶紧把?悦心?裁缝铺的名声挽回来。

“那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姜淼思考片刻，对着喇叭又?说?了句沪语。

沪语她就更塑料，是她刚毕业时?在鹿城上班那几年学的，也就只会一两句。

可她说?得这句话，牛先?群仍旧没听懂。

不?仅没有?听懂，他还恼羞成怒起来：“姜淼！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淼随手把?喇叭放在一旁的缝纫机上，认认真真地说?道：“没干什么?，只是想让镇上的人都看看你是啥样的人而已。”

她本来不?想跟牛先?群撕破脸皮，牛先?群骗没骗人，跟她关系也不?是太大，没必要冒着风险拆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