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喇叭声。
两辆货车停在厂门外，姜淼从其中一辆的副驾驶上探出头，对?着看门大爷招招手。
看门大爷把门打?开，货车长驱直入，一路停靠在厂房外。
瞧见地上铺开的那些布，姜淼就知道肯定是厂里出了问题。
她?就从货车副驾跳下?来，对?着正在收拾布料的职工喊道：“新的哔叽布到了，快卸下?来拿去继续生产吧。”
蒋卫军从办公?楼里出来，正满眼绝望知识，便听到了姜淼的天籁之音。
他不可置信地扑到货车后，一把拉下?货车后面的围挡。
码得整整齐齐的哔叽布出现在他眼前，塞满整个车厢。
“快去厂房喊人！”他对?一旁还愣着的金海生道，“让人赶紧把这些布换到裁布机上，抓紧时间赶工！”
有这么两车哔叽布，已经足以让服装厂度过眼前的难关了。
两车哔叽布很快被搬空，厂房里又响起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
姜淼对?着货车师傅们摆摆手，目送他们离开，这才转头看向蒋卫军。
蒋卫军擦了擦额头急出的冷汗，紧紧地握着姜淼的手，一双眼睛含着泪：“姜师傅，今天的事儿实在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服装厂就真的要完了！”
他刚才给布料厂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最近给布料厂提供原材料的化工厂暂时没有排产计划，要拿到新的哔叽布，恐怕要等到月底。
厂里虽然还有点哔叽布的存货，却?也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等存货用完再想不出法，那是真完了。
“先不说这个。”姜淼对?着蒋卫军抬抬下?巴，让他去看空地上的那些混布，“那些布得先想办法解决一下?吧？还有之前的那个布商，总得想办法追究。”
轻易放过对?方，只会造成很多受害者?。
还好，姜淼记下?了他的样子。
金海生闻言，却?是迈开腿，打?算悄悄溜走。
“金海生，你?要是敢跑，我?就去派出所?报警！几百匹布最起码也得个上千块，还有耽搁的时间，浪费的人力，我?看看你?怎么赔得起！”蒋卫军瞧见他那副怂样，气不打?一处来，“走，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蒋卫军死死地盯着金海生，气得胸口都?在起伏。
事情的经过金海生已经跟他说过一遍。如此低劣的诈骗手段，金海生和马兴凡居然还真信了对?方的鬼话，甚至从对方那里买了三次！
但凡中间有个人长点脑子，都?不会被骗得这么惨。
“两毛钱的哔叽布，你?们还真敢收啊。”蒋卫军恶狠狠地咬牙，呼哧带喘的，“还好没耽搁太多功夫，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马兴凡管理工厂不力，以后也别干副厂长了，去当车间主任吧。至于金海生，你?三?番五次地犯错，甚至捅了这么大个窟窿。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到厂里来上班了！”
马兴凡低着头，根本不敢吱声。
金海生却?是猛地抬头，不可置信道：“凭什么？！”
“凭什么？！你?一个车间主任，哪里来的权力收购那么多布？更?何况，我?听厂里的人说。买布的时候，姜师傅三?番五次地劝你?三?思?，你?都?觉得她?是在针对?你?。最后才造成这种祸事！”蒋卫军越说越觉得心?寒，“要不是姜师傅及时发现问题，提前联系人购买哔叽布，这一批衣服根本没办法按时交付！到时候，整个厂都?要被你?给毁了。你?还有脸继续在厂里干吗！”
“我?都?是为厂里好！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金海生睚眦俱裂，咬着牙道，“那些布我?赔还不行吗？”
“只是布的问题吗？”蒋卫军怒极反而冷静下?来，“我?也是为你?好。你?做的那些事，需要职工们加班加点地弥补。现在他们忙着做衣服，没时间跟你?计较。等到单子结束，你?以为他们还会继续认你?这个车间主任吗？”
捅了个这么大的窟窿，以为自己赔点钱就行了？
哪有这么好的事！
金海生一张脸涨得通红，转头一指姜淼，怒吼道：“姜淼，是你?故意找人下?的套对?不对?？不然我?怎么可能会被骗？如果不是你?，你?怎么可能一开始就知道那批布有问题，又怎么可能这么刚好地买新布回来？”
又来了。
有些时候，姜淼都?很想把金海生的脑子撬开看看，看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不然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缺心?眼的想法。
姜淼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金海生，脑子有问题就赶紧去治，别到处发疯。那个骗子恨不得都?要把‘我?是骗子’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也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完全看不出来。你?办了蠢事，还想别人替你?买单？你?的脑子如果有你?想象能力的一半好使，你?都?不至于蠢成这样。”
哔叽布、的确良，这一类布料现在根本不用担心?售卖，谁会无缘无故地降价那么多？
哪怕卖得慢一点，一匹布至少也能多赚个好几毛。
又怎么可能会因为金海生几句话，就那么便宜卖给他？
蒋卫军的眉头也狠狠皱起：“人家好心?提醒你?，甚至替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还要反咬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
“滚出去，以后再也不要进服装厂。至于职工宿舍，也给我?尽快腾出来，要不然，我?就要带人去丢你?的东西了！”
他也是瞎了眼，没看出自己共事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这么个玩意。
金海生苦苦哀求，可他始终没有松口。
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服装厂。
被辞退的阴云笼罩在金海生头顶，他几乎有些恍惚地走回筒子楼，瘫倒在床上。
完了！全完了！县城里，哪里还能找得到一个月八十块的工作呢？
半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找张巧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