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寡妇草,一种常见的弱性毒草。少剂量会带来轻微的麻痹,有?时甚至被用作麻醉剂。但如果长期服用,毒素会随着?时间?积累,逐渐转化成致命毒药。
而国王显然已?经服用许久,距离死亡仅剩一步之遥。
这种常见的中毒症状,只要是有?点学识的医师都能?识别出,是什么让一国之主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或许只能?问?问?他素有?贤名的“母后”塔拉莎了。
政务室里,堆满文书的红木办公桌后,是面容亲和的王后塔拉莎。她正在看手里的文书。国王病重以?来,国内的大小事务都是她在代为处理?,一开始还有?贵族和大臣表示不满,但渐渐,持反对声音的人越来越少。
房间?内十多人安静屏息,等待她看完手里的文书,抬起头。
“各位先生,”塔拉莎的视线扫过?霍莘莘,嘴角微微上扬,“还有?女士。”
面带愁绪,散发着?柔弱中带着?坚强的气质,完全符合她“丈夫重病,独自支撑国家运行”的形象。
“格里菲斯陛下是我们艾瑞达尔的太阳,”塔拉莎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他的连日重病,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担忧。所有人都希望陛下能?尽快好起来,艾瑞达尔的太阳能?够重新升起。”
她轻叹一口气:“奈何御医们找不出病因?,迫不得已?,我们只能?寻求大家的帮助。”
塔拉莎嗓音柔和,抑扬顿挫且十分诚恳,几位医师彼此对视,都有?些动容。
“正如我们在公示中写到?的那样,如果谁能?为陛下的医治提供有?效建议,爵位、黄金与珍贵草药都将?归入他的囊中。”
此话?一出,一位年轻男医师明显憋不住了,他上前一步,神色激动道:“殿下,陛下他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我有办法救治。我们必须尽快,赶在毒素深入骨髓之前解毒。”他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似乎已经能看见自己成为男爵,坐拥黄金无数,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未来。
然而,听完他的发言,塔拉莎的反应却出人意料地平静。她淡淡地笑着?,将?目光转向?了其他人,询问?他们的看法。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那年轻医师一样没脑子,察觉不对劲后,一位老医师出来反驳,说国王只是肺炎,与中毒无关。两人当场争执了起来,霍莘莘与拉斐尔始终站在一旁,沉默围观。
任由他们争吵,塔拉莎优雅地在面前的文书上写下批注,片刻后,才示意身后的侍女。侍女心?领神会,很快,门被打开,数名守卫鱼贯而入,将?医师们团团围住。
“各位说得都有?道理?,”王后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心?凉到?骨里:“既然陛下的病因?尚不明朗,就只能?请各位继续在旁服侍,找出真正的病因?。在此期间?,你们会居住在宫里,不用担心?,会有?人通知你们的家人。”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离开,最后看了眼被包围的他们,淡笑道:“好好加油呀,这可是为艾瑞达尔做出奉献的最好时机。”
收回视线,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对身旁的侍女命令道:“处理?掉这些人,不用再找新医师入宫了。”
侍女头埋得更低,恭敬应下。宫里,已?经没有?人敢违抗这位王后的命令了。
格里菲斯陛下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艾瑞达尔将?要迎来新的太阳,又或许,是月亮。
被侍卫用力压住臂膀时,霍莘莘表现得很配合。反倒是拉斐尔险些将?那粗暴待她的人手拧断,还是她不断用眼神制止,他才勉强忍住。
被押送到?地牢,她和十几个同样关在里面的医师大眼瞪小眼。
“居然还有?女的,”对面的人正猛猛往嘴里塞鸡腿,说话?都含糊不清:“这么年轻,真傻啊,见钱眼开,也不做好调查,急冲冲就把?自己的命搭进来了。多吃点吧,估计再过?几天就吃不到?咯!”这话?不知道是在说霍莘莘还是在说他自己。
霍莘莘双手握住木牢门,冲对面问?道:“先生,这究竟怎么回事?”
“傻丫头,”刚才与他们一同面诊的老者叹了口气,“我们都被骗了啊!所谓的治病不过?是个幌子。谁都能?看出陛下是中毒,哪还用得着?我们来?宫廷御医没一人敢说实话?,怕不是这偌大的王宫,早就成王后的天下了,她想让陛下病着?,谁敢把?他医好?”老者痛心?疾首。
“艾瑞达尔,命不久矣!”
借NPC之口说完故事的真相,霍莘莘呼出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扫了眼视角下方显示录制中的绿色灯光,转身面对拉斐尔,装作不在意:“真是糟糕的局面,我们还是快走吧,远离这趟浑水。好在现在已?经知道了时间?轮叶的下落,总会有?机会”
一路都没说话?的人募地开口:“如果救下国王的性命,或许他愿意用时间?轮叶作为报答。”
霍莘莘故意面露为难:“可宫里还有?教?廷的人,我不好随意动用魔法......”她没能?继续说出拒绝的话?,因?为少年看向?她的眼睛第一次含着?祈求。
她咽下话?头,转而又问?:“你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我想知道为什么。”
拉斐尔沉默半晌,最终略带几分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用不冷不热没有?感?情的声调,好像全然不在意般说道:
“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我想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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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真相就是这么老套。
野心?家当上王后,用她的手段和权谋,暗中串通教?堂,将?王室的长子塑造成了一个被诅咒的存在。又不断在国王耳边灌输思想,催眠他,让他深信不疑,甚至将?亲生儿子囚禁在偏僻的夏宫中。
在生下拥有?继承权的儿子后,塔拉莎果断买通夏宫侍女护卫,让不满六岁的拉斐尔“不小心?”逃出,又意外被拐卖到?黑市......
唯一的意外大概是本该无声无息死掉的孩子,却让人救走,再也不见踪迹。
她的丈夫在慢性毒药喂养下,近乎痴呆,每天清醒的时间?不超过?一小时。小儿子才十二岁,在她的教?育下对言听计从,她对贵族大臣的把?控也达到?了顶峰。
塔拉莎想,是时候成为艾瑞达尔第一位独享王座的女人了。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出人意料。追查了十多年都没找到?的孩子,却在最不可能?的时刻归来。
此刻,塔拉莎发髻凌乱,厚重的裙摆沾满了不知道是谁的血。她躲在层层叠叠的守卫身后,伪装多年的亲切再也演不下去,看向?手握长剑立在大殿中央的灰眸少年,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恨。
“拉斐尔,你这是要造反吗?!”她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被无数枪.支和刀刃包围的拉斐尔,在周围侍卫警惕的目光里,伸出手指轻拭掉下颌的血,笑得无害:“造反?母后,如果我不回来,父王怕是就死在你的手中了。现在,王宫的权势都归你,到?底是谁在造反?”
他的话?语如同利剑,直指塔拉莎的心?脏。护卫们开始犹豫,他们的目光在拉斐尔和塔拉莎之间?徘徊。
“你既喊我一声母后,就该知道污蔑长辈是要上绞刑架的,”塔拉莎抬起下巴,视线扫过?那些被拉斐尔一人轻易卸掉战斗力的护卫们,努力稳住情绪:“当年我就不该劝陛下放你生路,你这个天煞孤星、诅咒之躯,你回来就是为了毁灭艾瑞达尔的吗!”
因?为她的话?,周围本来有?些犹豫的侍卫顿时一致将?枪口对准拉斐尔。
一位被诅咒且消失多年的王子,和一位勤勤恳恳的王后,谁的话?更可信?答案毋庸置疑。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数枪齐发,但所有?的子弹都在距离拉斐尔一步之遥的位置停滞不前。
塔拉莎余光看见角落的白袍教?徒,明白教?堂的人已?经赶到?,不用再拖时间?。她冷笑一声:“魔法?你果然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