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祝云媱的肚皮像是吹气球一样地鼓起来,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恨不得时时陪在身边。
每天出门,也要交代小张十八遍,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必须立刻通知他!
但转念又想,再叮嘱,先送到医疗楼,然后再通知!
纠结来,纠结去,牵肠挂肚。
为了在临产那几天,自己能随叫随到,封朔提前安排了哨点的巡查。
上一回去,还是带着祝云媱一起,战士们都记着嫂子做的炸鸡腿和香酥芝麻烧饼,见到封朔一个人来,仍旧忍不住伸长脖子往人背后瞧呢!
封朔挨个爆栗子敲过去!
“一个个没大没小,眼巴巴盯着我媳妇做什么?”
战士们捂着额头,仍旧不死心:“嫂子没来,鸡腿来了吗?”
“……”
封朔黑着脸。
好半晌,才说:“车子里,自己去拿!”
“谢谢嫂子!!!”
众人高呼,异口同声!
封朔失笑:“是我炸的。”
不过,这句大伙就没有听到了。
连轴转地在山里跑,仍旧需要好几天才能回大院。
最后一个晚上,难得的月全食,整个西北能看到红彤彤的血月!
封朔跟着战士们一起点了篝火。
迷迷糊糊间,倚着院子里的白杨树,打了盹。
他的军大衣里面,穿着自家媳妇儿亲手做的鸭绒内胆,再里面是自家媳妇儿亲手做的白色衬衣,烤着篝火,在白雪皑皑的山峰顶上,热的鼻子冒汗。
梦中浓雾散开,他发现自己站在一艘有些眼熟的客轮上,陆琛贴心地问:“要不要去接嫂子一起回大院?”
觉得似曾相识,但又有些不太对劲。
他迟疑着没有说啥,因为任务还没有完成,敌特没有一网打尽。
虽然成竹在胸,但没必要将那位大小姐牵扯进来。
他们不过是娃娃亲,根本也不熟。
脑子里闪过这一点,封朔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梦里的“他”,应该对祝云媱十分的陌生,可以说是毫无印象。
但实际上,并不是啊。
封朔记得这个时候,祝云媱已经给自己写过要随军的电报,还喊了一声肉麻的封哥哥。
封朔喉结耸动,有些按捺不住,手想要伸进口袋里,掏出电报纸好好看一看。
身后的陆琛还在喋喋不休,说嫂子毕竟是个大小姐,行李肯定多,等回了大院,要组织兄弟们帮忙打衣柜……
这句话,封朔有印象。
他顺着回忆,冷冷地哼了一句:“你还有时间打衣柜?”
陆琛被泼了一盆凉水,意兴阑珊地钻回了船舱里。
封朔当即掏空了口袋,却没有看到记忆里的“封哥哥”,心兀地往下坠。
船在海城一停靠,他立刻冲了下去。
他记得自己之前直奔祝公馆,却是人去楼空,祝云媱是被在海城大学担任图书馆馆长的姜益明送上轮船的。
于是,去了海城大学。
大家听说他是来祝云媱的,各个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全让他去祝公馆找。
“大小姐怎么可能真的来工作,不过就是仗着红色资本家的后台,在大学里耀武扬威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
封朔觉得不对,可记忆却渐渐消退。
他不死心,又跑去了姜益明的教师宿舍找,没见到姜馆长,只看到一个身材高大,一边扫院子,一边背书的学生。
那家伙瞪了自己一眼,拿着笤帚赶人:
“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封朔试探道:“你是小武?姜馆长的学生?你看到祝云媱了吗?”
“谁?!”小武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封朔冷下了脸,脱口而出:“她是你姐。”
“什么玩意?全家就剩我一个,哪里来的姐!你这家伙,不打不服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