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朔看到她快要气哭的眸子,心头一软,松开了手。

下一秒,人就跑得飞快,钻回主卧,嘭的将门甩上了。

楼道里,只剩下祖孙俩,面面相觑。

“你怎么能乱来呢?在大院,你就是这么欺负云媱的?该不会,她怀的孩子,是你强迫来的吧……”

封老太太想着想着,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懊恼地拧起眉头。

封朔哭笑不得,举起手里的水壶,打开其中一个盖子。

“看到了吗?您孙媳妇给您孙子准备的红参水,媱媱担心我呢!”

封老太太往前凑了凑,果然闻到一股强劲的红参味。

脸色反而更加复杂了。

“你可真是个龟孙子!云媱对你这么好,你还总欺负人家!再不上心,没人帮你了!”

封老太太狠狠用拐杖杵了他一下。

封朔手里都是沉甸甸的红参水,脸上都笑出花了。

……

隔天,“冷锋”行动组就出发了。

封朔领着部队大院的几人,穿便衣混入火车站,乔装前往东北。

小七则领着另一波人,跟着闵副团落荒而逃的母亲和跛脚弟弟,往老家方向去找线索。

曾小芹陪着祝云媱远远地在火车站外送别,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等到飞驰的列车驶出站台,只能看到远远的一道残影,祝云媱努了努嘴,说回去了。

她不能直接去见盼盼。

正如封朔说的,盼盼能顺利“随军”,一方面是因为闵副团提前递交了申请报告,另一方面是上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接近闵副团的人。

因此,在“冷锋”行动组出发后,疗养院即刻中止了外人探病。

祝云媱连送灵泉水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她也不是没有事情做。

许寒胜和卢芳芳因为伪造介绍信,企图诓骗国营单位投机倒把和病房袭击伤人的事情被羁押,在京市等待安排送去农场进行新一轮的改造。

那他们之前谈下的生意,自然是黄透了。

服装厂的夏俊忙的焦头烂额,正好寻找新一批的原材料。

祝云媱想趁机替他和布料厂的姚万里牵上线,看看能不能打通产业线。

和曾小芹分开后,她就去约了姚万里。

姚万里对她的提议,自然是心动的,但有些打退堂鼓。

“云媱啊,实不相瞒,其实我和夏俊吧,以前也有过接触。之前还是靠他姑姑牵线,我和他姑姑更熟悉一些,毕竟是从一个火场里逃出来的。但,他们的厂子业务量大,需求多,我们这个厂子他们看不上的。”

姚万里叹气:“也就是你提供的棉花和蚕茧的质量好,我才有勇气去找绢纺厂合作纱线,但往上游走,对接国营服装厂……呵呵……”

人讪讪一笑,祝云媱心里就有数了。

“姚叔叔,前几天耽误了。我已经让人发货过来了,您看棉花和蚕茧送到哪里比较方便。第一次送货,我亲自盯着就行,不麻烦你们跑进跑出。查的严,咱们彼此也都留个底。”

祝云媱先不和他谈服装厂的交易,转头专注自己的原材料供应。

她本能地觉得里头似乎有什么猫腻,想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姚万里心虚地低下了头。

过了好一会,才说:“城郊有个仓库,是我们之前暂放存货的地方。我一会带你去,把钥匙留给你。晚上门卫巡查,有个把小时不在,到时你把货送进去,我们明早去清点。”

“……好!姚叔叔,您说了算。”

祝云媱和他又闲话家常,聊了几句。

不多时,就出发去了郊外。

附近没有民居,只有一道宽阔的大河贴着仓库后墙流过,为了防止水汽影响货物,后墙一带没有开窗。

姚万里指定了几个仓库,里头是空的,划拨给祝云媱晚上运货。

祝云媱一路走过,看到其他的几间房里堆放的都是成品布料,只有紧挨着划拨给她的那间,从窗户看进去,似乎能看到熟悉的筐子,里头装着棉花。

她只是斜觑过去一个眼神,姚万里立刻就挡住了视线。

祝云媱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接下钥匙。

……

入夜。

她在城墙根脚下找了个拉板车的老大爷,给了两块钱,拉着车往仓库去了。

车上装了一点棉花,那是掩人耳目的。

万一真有人在旁盯梢,也能说明自己东西的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