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勾唇轻笑继续道:“如今妹妹管着家事,又管着孩子自然是难以分身,我也能理解的,所以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

作为顾楚厉的爱妾,这府里的对牌钥匙自然在她手里,平时无论厨房采买还是调度下人,乃至于铺子田地,都是林清瑶处理。

按理来说,我嫁进来,这些权利都应该由定北王妃交给我,但是因为我这个婆母心里是偏着林清瑶的。

所以早饭吃了半天都没开口说这件事,显然还是希望由林氏管家。

我本来想着,拿到管家权需要费一些功夫,顾南这么一闹,可不是瞌睡来了枕头。

这孩子从小受尽了父母的宠爱,养成了跋扈桀骜的性格,以往众人都没觉得怎么样,小孩子莽撞些还显得可爱。

但是今天一看,这不是莽撞的问题,而是没家教了。

时人有个说法,你是小娘养的,便是指你是个庶子没规矩,上不得高台面。

全场所有人都从我的话里听出来我的意思,除了顾楚厉。

他拧眉看向我:“我曾答应了清瑶,她生的所有孩子都养在她身边,你这话是想抚养南儿吗?”

“……”我沉默了,被眼前之人的愚蠢整的无言以对了。

你以为你孩子是什么好玩意,我还争着抢着要养吗?

定北王妃瞪了儿子一眼,笑着开口:“我正要说呢,厉儿有了世子妃,自然这府里的大事小情也该交给你来办。”

说罢,她看向林清瑶:“林姨娘,晚些时候你将对牌钥匙给了世子妃,日后便安心教养孩子,若是再让我看见南儿这样不懂礼数,我可拿你试问。”

林清瑶如遭雷击,可显然这人骨子还是坚韧的,我瞧着她的指甲都把掌心剜出血了,可面上却强撑出笑。

“是,清瑶定会好好教导南儿。”

我轻轻抿了一口蜜水,弯了眉眼朝着她笑了笑,她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扭曲了。

入府第二天就打了一场胜仗,我心情舒畅,早饭都比平时吃得多。

晚间,林清瑶亲自带着对牌钥匙来了,不情不愿的递到了我手里。

她脸上带着笑,可眼神却恨不得杀了我。

从我接到圣旨嫁入定北王府的那天,我就知道,我同林清瑶少不了一场厮杀。

宅院之间的争斗最是残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如今既然来了,我便要赢。

世人对于有野心有抱负的女子,无一不是非斥即贬,可若是我不争不抢,放任权利落在林清瑶手里,难道她会放过我吗?

新婚当晚,她就借着厨房的权利意图让我颜面尽失,我为什么要心慈手软?

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我读了无数史书传记,得出来的道理。

“夫人,若是没有其它事,我便先回去了,世子殿下今晚要来水仙阁。”

林清瑶见不得我意气风发的样子,开口说了这话,想从我脸上看到嫉妒。

可我却笑意盈盈:“好,那你先回去吧,伺候好世子要紧。”

她眸里划过一丝诧异,却很快想当然的在心里暗暗讽刺:

面上倒是装的好,心里怕是早就滴血了吧。当初嫁进来就应该明白,世子殿下最爱的是我,你就算再会玩弄心机,也别想得到世子的宠爱。

她得意的甩着帕子走了,留下我一头雾水。

这女人在得意什么?顾楚厉去谁房里有什么要紧的?只要我坐稳世子妃的位置,便是再来十个八个姨娘,也威胁不到我。

这一夜,我抱着鱼鳞账目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各处庄子连着三年报了灾害,几家本该盈利的铺子却写着亏损,就连厨房采买的东西都和外面的物价对不上号。

偌大的王府,一年的盈利居然连公侯之家都比不上。

我回想了一下今日林清瑶的穿着,心下了然了几分。

她出身小门小户,凭借着天大的运气救了世子,入了王府,因此她虽然识得几个字可是对于管家却不甚精通。

好在王府里有专门的管事婆子,王爷又御下严格,所以就算她管的一塌糊涂,也能勉强维持。

她只是个妾室,头上戴着的却是水头极好的翡翠,身上的衣服是近来最流行的云锦,一尺一金。

虽然顾楚厉宠她,但是他的俸禄并不高,不可能能供得起林氏这样穿戴。

所以……林清瑶不知收了多少贿赂,替多少蛀虫说了好话。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此事不能现在就发作,必须找个合适的由头,打蛇打七寸,若是不能一击毙命就得从长计议了。

一连七天,顾楚厉都宿在水仙阁,林清瑶每每来请安,脸上都带着趾高气昂的表情,时不时说几句话来刺激我,想看到我发怒。

我只当她是个跳梁小丑,不予理会。

这日参加宴会,林清瑶当着众人的面儿,又开口挑衅:

“我经常劝着世子殿下来看夫人,可他却说事情太忙顾不上……”

“才不是呢,爹爹明明说的是,讨厌世子妃,根本不想看见她。”

顾南的话没说完,林清瑶就装模作样的制止了他,笑着和我赔不是:

“这孩子,还是这样口无遮拦的,您别往心里去。”

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女眷,见此都议论纷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