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人不输阵,小作就小作,她承认,但气势一定不能输。

梁津元索性踩上路边的圆形石墩子,一脚没踩稳,整个人趔趄一下,还好他伸出一只手扶着腰帮她站稳。

这下总算比他高,梁津元双手搭在陈默肩上,耷下眼皮俯视他,犹觉得不够,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最后指着他另一只手:“手插兜里干什么?拿出来。”

陈默拿出来,放到了她另一侧的腰间。

两人都不说话了。该是夜色醉人,恍恍惚惚间他们也醉了,拌嘴和斗气都消融在相触的体温中。

直到滴滴声提醒他们车来了。

上了车,两人忽然别扭起来,梁津元靠着车门坐,离他远远的。也不看他,只扭头看窗外。

灯光串联着,一团团浮在半空,是梦里才有的画面。穿过隧道时,车窗映出他的影子,乍一看像贴在眼前。

梁津元紧张得屏住呼吸,又觉得车里的空气凝滞了,仿佛身边空无一人。她降下车窗,风灌进来,陈默的影子也消失了。

司机问她:“美女,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有。”

“哦,我开空调了。”

梁津元脑子里还想着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身边忽然袭来熟悉的气息,陈默越过她关上车窗,再坐好时,顺势牵起她的左手放到自己腿上,从指根摩挲到指尖,一根根把玩着。

轮到小拇指时,他低头看了一眼,轻声问:“怎么是歪的?”

梁津元也小声回:“天生就是歪的。”

陈默轻轻掰了下,梁津元手握成拳,不让他得逞。

陈默于是改成来回抚摸她凸起的骨节,圆润润的,像大小不一的珠子。又像……他一想到,就忍不住要笑。

他问梁津元:“你有没有吃过石子馍?”

“嗯。”一种表面布满凹槽的小饼干。

“好想把你的骨节塞进凹槽里。”

……

梁津元瞪他一眼,用力抽回手,陈默比她更用力,手指挤进指缝间,与她交握。

“松手!”梁津元小声啐他。

陈默充耳不闻,倒是司机默默调高了广播的声音。

梁津元尴尬死了,不好意思再说话,手上用了力气挣脱他,陈默牢牢握住,又凑到她耳边:“好了好了,司机看着呢。”

她这下安静下来,任由他的手指勾缠住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左耳,那里添了把旺火,烧得滚烫。她用闲着的右手把头发拨下来,挡住暧昧的证据。

车到小区门口,雨正落下来,硬币大小的雨点落在地上,溅起一层水雾。

陈默拉着她,一口气跑上六楼,雨水混着汗水,在衣服上浸出深深浅浅的圆点,一块块黏在身上,扯开后马上又黏回去。

梁津元看着他:“我的包。”

陈默把包递给她,却没松开包带:“我的钥匙在你包里。”

梁津元翻出钥匙,陈默接过来,又牵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无意地画着圈。

梁津元回捏他的手指:“晚安。”

暧昧催生多巴胺,多巴胺让人感到快乐,梁津元不排斥这个对象是陈默。

事实上,和章则越分手后,她有过一任暧?????昧对象。第一次约会,那个男生提前到了,梁津元到时,看到他正在……抖腿。

暧昧期的所有滤镜都不足以抵消这个动作的杀伤力,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

她现在只祈祷陈默守好人设,给这个美好的晚上顺利地画上句号。

陈默松开她的手,帮她把窝在衣领里的头发拨出来,然后退到自家门前。

“晚安,明天见。”

15.凡夫俗子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没有?是他不行,还是你不行?”

梁津元装傻:“你在说什么?”

邱一宁笑骂道:“滚!你再装!”

梁津元也笑。

“孤男寡女凑一起果然容易出事,还饭友,你就骗骗自己吧。”

“嗯你说得对。”

“对什么!”邱一宁恨铁不成钢,“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互相吊着?”

梁津元觉得“吊着”这个词不够准确,应该是他们又走到了两层楼梯间的平台上,都犹豫着要不要更进一步。

但进又能进到哪里去呢?他总归要回去读书,她也要出去工作,天南海北,琐事一堆,她已经没心力去填补时间和空间的沟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