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发新药不是想的那么简单,你在贺家这么几年,应该懂得在商言商的道理。”

贺靳森闭着眼沉默,像一块寒冰。

助理从后视镜窥见此状,好声打圆场:“二公子,董事长知道你跟你外婆感情深,一时接受不了。但各项数据表明这款药风险极大,已经不适合再投钱做研究了。”

贺靳森睁开眼,看向那男人。

“四年前的立项评估你也看过,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一旁的贺裕忠严肃坐着,不发一词。助理抿了抿干燥的唇,继续劝诫:

“话不是这样说的二公子…就算运气好,十分之一的几率被我们砸中,但三轮临床试验结束也是好几年之后的事。外婆年纪太大,等不了,也不一定是最合适的受众。而且这是股东大会投票的结果,董事长也”

“年纪大?”

贺靳森仿佛听了个笑话,“我外婆就只比他大四岁。”

那个“他”是谁,不言而佟。

车内气氛降至冰点。

这话太刺,听得贺裕忠怒火腾升,食指指着他,

“混账,你再说一遍?”

贺靳森懒得再说,侧头看向窗外,态度连敷衍都算不上。

助理知道说错话,后悔得直咬后牙,驾驶位的司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车内这番场面,偏偏倒霉遇上大塞车。墨黑色欧陆卡在车流中央动弹不得。

焦灼之际,司机眼尖地看见某餐厅窗边坐着的女人。

女人长得实在是漂亮,四十出头的年纪依旧不可方物,混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瞧见。

从她得知被赶出岁喜的真相那一刻,就决定再也不要理他。

“见了人不喊,又装不认识?”

他拖着音调,懒洋洋调侃。

佟雾眉间不悦,她不明白他在装个什么劲。

仇人见面难道打招呼?打架还差不多!

贺靳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垂眸盯了她会儿,移开视线。

又过了两秒,他忽然脚尖一动,径直朝她走来。

轿厢不过方寸之间,两人的距离被瞬间拉近。

一股陌生的清冽气息侵袭而来。

佟雾抬眼,撞入他渐深的瞳色,清晰看到里面倒映着的自己。

无处躲藏,退无可退。

佟雾手掌贴上电梯内壁,黑发茸茸散落肩头,浑身汗毛立起,眼神充满戒备。

活像什么如临大敌的小动物。

然而有时候,驯服是种乐趣。她越是抵抗,越能激起人的征服欲。

贺靳森垂眸,瞧着她那副好笑的神情,勾起唇角。

“你不会以为不说话,装装样子,就能撇清我们的关系吧?”

她现在手腕酸痛,腮帮子也隐隐作痛,那样的力道咬下去肯定流血。

不但如此,她还不管不顾说了那么多,按照那个混蛋的性格,一定又会借题发挥……

佟雾一阵头疼,闭了闭眼,再睁开。

没错,她厌恶他,忌惮他。可她一个字都没冤枉他。

他们不过在英语课有过两句小摩擦,是在任何人眼里都无足挂齿的小事。

他却逮着不放,三番两次搞针对,不就是因为对章岚搭上贺家耿耿于怀吗?

有时候想想还真是倒霉。

权贵高门无往不利,没人会喜爱一个威胁自己利益的后妈。

何况还是那样一个没有背景没有能力,全凭一副皮囊爬上位的花瓶。

可这一切关她什么事?因为她是章岚的女儿就活该承受这些?

佟雾找不到答案。抬头望一眼天空,飞鸟掠过,回答她的只有沙沙的风声。

她这番话似乎只是随口说说,没有特意针对谁的意思。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是在说谁。

现场的长辈,还有谁呢?

裴家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裴老太太。

裴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