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剥去身上粘湿的衣服,踏了进去,将整个人都没入水中。
冷静下来的我,才有力气思考。
靳凌恒要我照顾他,直到他完全康复为止。
因为这个伤,他将一周以后的婚礼推迟到了一个月以后。
所以,我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取消婚约呢?
这是一个头大的问题,我将头伸出水面,看着头顶上的灯发呆。
我穿上宽大的睡袍走出去时,靳凌恒正靠在床头上看手中的文件,指间还夹着一支笔。
床头开着暖暖的灯,将他整个轮廓都淡化了。
他薄唇轻轻抿着,神情很认真,即便肩上有伤,下笔也是干脆利落。
一想到他的伤,我就跑了过去,夺过他的手中的笔,他抬头看我,有些不悦的蹙着眉。
我说:“医生叮嘱过,你要少动手。”
他看了我一会儿,敲定主意说:“你代我签字。”
“这怎么行?”他的文件资料,一下笔就是好几亿,我可没这个胆。
他放了手,几张纸从他曲起的腿上滑了下来,掉在床边。
我弯腰过去捡起来,抬头的时候看见他视线游移,然后不自然的动了动喉结说:“文字我来看,决定我来下,你只管签字就行。”
这样看来,还行。
我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他面前,摊开来方便他浏览。
他一目十行,过了一会儿,指导我:“右下角,总裁意见上写同意,底下再签了我的名字和日期就行。”
我点了点头,刚要下笔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靳凌恒疑惑的目光下跑了出去。
我到隔壁书房拿了一张空白的纸跑回来,平放在床上,先写了一遍他的名字。
十六岁那年我对初次见面的靳凌恒暗许芳心,曾偷偷临摹过他的字体,他的字体苍劲有力,而我也只能学的七分像。
不过如不仔细看,倒真是分辨不出来。
过去五年,我心里一直划着他的名字,一笔一划像藏着宝贝一样,可最怕的也是看到这三个字。
没想到,时隔那么久,我还能写出他的字体。
有些东西,看来真的是融入血肉里了。
他低头看了我写的字,眼神愈发的深邃,不过没有开口问我,而是继续看着我在文件上签字。
我将另一份文件也摊开给他看,我闲着没事,把脑袋探了过去和他一起看。
这一看,我才知道,这一份不是靳氏环球企业的文件,而是关于风义帮的秘密资料。
原来,风义帮是海商。
不过却和平常意义的海商不同,他们与其说是海商,不如说是海上强盗,专门做些暗地里的勾当。
半个月前,靳凌恒在南岸码头交了一批货给他们,却叫他们吃了哑巴亏。
那些人都是在刀尖上摸爬滚打的,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便在暗地里调动人马,伺机行动。
靳凌恒早就撒下大网等着他们,不过就算他料得到他们的行动,却料不到会是去惠生的今天。
所以,是我错怪他了?
一想到我在兰苑骂他的那些话,我的心里顿时就堵得慌。
我一转头,靳凌恒也刚好转了过来,我浑身一僵,两人的唇就这么分毫不差的贴在了一起。
这会儿,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爬上床的,又是什么时候和他挨得这么近了?
他的唇没什么血色,冰冰凉凉的,我看到他墨玉色的眸子跳动了一下,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微微的张嘴,含住了我的下唇。
我一吓,朝床边后退了一步,险些摔了下去。
我又咳嗽了几声化解尴尬的气氛,然后转移话题,“所以,所以今天的意外纯属意外?”
怎么这么拗口?
“嗯。”他看着我,淡淡的回答,却让我生出一种他很认真回答的错觉。
果然,是我误会他了。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对你说了那么重的话。”
然而他却说:“你说的也没错,我们这样的大家族的确是冷漠无情,早在我曾祖父那一代,靳家就和这些海商有往来,我爷爷曾因为和海商不欢而散,而赔上了十条无辜的性命。”
“可你不是。”我低着声音说。
他看着我,目光清冷,过了几秒才说:“我说过商场如战场,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就连我也是不能。”
我愣了一下,对于靳凌恒来说,我的世界太简单了。
而生活的那些琐事差点就让我喘不过气,他只会比我辛苦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