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里外收拾完,祁应竹也开始洗漱,两个人吃过早饭,先去超市里买东西。

买完野餐的食材和用具,顺带添上零食饮料,购物袋放到后备箱里,开了一个小时的车程去森林公园。

今天日光明朗,晒在太阳底下很温暖,他们去草坪铺上垫子,再租好烧烤烤架,优哉游哉地消磨中午。

之后略微有一些起风,楚扶暄兴冲冲地买了风筝,由于上次做这种事尚且读小学,现在起步失败好几次。

祁应竹没玩过这些,在边上默默研究,再成功把它放了上去。

“能不能再高一点?”楚扶暄雀跃地仰望着。

“等下,我看看。”祁应竹道。

他俩在山坡上手忙脚乱,既贪心又生疏,最终风筝飞得是高,直接脱轴上演了一场出走。

一时间,祁应竹眼疾手快去抓,楚扶暄却反应过来这条线有多锋利,立即制止了他去挽留。

“小心你的手被划破。”楚扶暄说,“不要就不要了,留疤的话怎么办?”

祁应竹不由地怔住,想说没有关系,自己原本的疤痕也不少。

但楚扶暄比他抢先一步,把他摊开的右手包成了拳头,示意不准去乱动乱碰。

风筝没飘多远,眼看着落进附近的林子,他们索性一边逛一边找。

“会不会挂在树上啊?”楚扶暄疑问。

他是急性子,觉得在公园遗落物品不好,左顾右盼的流露担心。

这处郊野不算草木茂密,尤其到了冬天,光秃的树干挂上东西肯定很显眼。

喁稀団

祁应竹表示他俩慢慢兜一圈,按照风筝掉下去的位置,估计就在附近不远。

自己原先有点团团转,被祁应竹这么说完,楚扶暄意外地可以稳住心神。

似乎总是这样,即便互相没有契约,自己也会下意识地相信对方。

在林子里耽搁两个多小时,楚扶暄在灌木丛里发现风筝,随后快步过去拾起来,举高了朝祁应竹挥一挥。

他失而复得,不禁弯起了眼,满是灿烂地说今天运气特别好。

不过近来天黑得早,这会儿貌似就有迹象,楚扶暄一看时间快五点,询问要不要原路返回。

当下却换祁应竹感到紧凑:“旁边有海岸线,到这里了不过去么?”

“走多远啊,下次来也行。”楚扶暄潦草地说,“这边貌似五点钟闭园。”

“来得及,我们过去吧。”祁应竹道。

楚扶暄近乎是盲从,明明其他游客都在离开,他们逆着人流,一路往深处出发。

工作人员发现了也不阻止,楚扶暄注意到后有些困惑,刚想打量又被祁应竹拉住了手腕。

快要日落了,他们不知不觉从走变成了跑,并肩越过冬日的森林。

画面都在后退、都在苍白沉寂,可楚扶暄眼前一点点生出了亮光。

他不可思议地缓下步伐,继而祁应竹停他在身边,轻声问:“我们是不是第三次一起看海?”

第一次是初遇,他们驶过加州的海岸,祁应竹随波逐流,楚扶暄逢场作戏,两颗心看似靠拢,却各自在原地打转。

第二次在爱琴海,打闹着走过沙滩,又在酒香里跳过舞步。

被楚扶暄牵起手的时候,祁应竹难以控制地晃神,其实先为他错了半拍,双方的视线时不时回避,生怕一时兴起就彻底沦陷。

是,他们深陷其中。

第三次,他们此刻面对着面,没有人能继续不动声色,也没有人会企图置身事外。

台风过境,海域平静湛蓝,倒映着粼粼波光,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浮于天际,天地间浓墨重彩,满目染成了耀眼金色。

然而,这些仅是眼底的映衬,楚扶暄扫过鲜花、绸缎与白色罗马柱搭成的景观,有些迟钝地看向了祁应竹。

“去看一下。”祁应竹道,“昨天搭的装置,鲜花在半夜刚运到,我偷偷跑来扎好,今天就怕被不小心碰坏。”

他与公园打点过,工作人员多加照看,游客们也很捧场,这一处完好无损地迎接着楚扶暄的到来。

楚扶暄走到装置前,这像是精致的亭子,撩开帷幕别有一番惊喜。

其中悬挂了许多反光纸做成的挂件,这会儿细碎地折射着黄昏余晖。

许多光点萦绕在周身,在海浪声里流动不定,如同跌入了璀璨斑斓的梦境里。

“去年也是这个时间,你跟我结婚了。”祁应竹开口。

被他提醒,楚扶暄恍然发觉,原来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当时我奇怪,这场婚礼就是凑合一下,全场只有神父当回事,我那些胡说八道不用往心里去吧。”祁应竹说。

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证婚人是临场找的陌生人,他俩在教堂漏洞百出,双方差点戴不上戒指。

楚扶暄回忆感到荒谬:“我也是,纠结着两个人一起撒谎,哪怕有什么惩罚也是平分。”

听着他无可奈何的感慨,祁应竹显然想到了同样的场面。

“没想到后来会这样。”祁应竹说着,不禁笑起来,“我想命运偏袒在我这一边,不然怎么会那么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