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结婚流程和国内不太一样,文件上不需要张贴合影,不过申请材料涉及到了他们的近照。

外加以后要是被打听起来,拿不出情侣痕迹会很突兀,所以楚扶暄想着来都来了,干脆把需要的细节都给补齐。

随后拍完单人近期照片,店家问他们对图像处理有什么偏好。

“你们的骨相和肤质很好,放大了也找不到坑坑洼洼的地方,没地方可以修改。”店家觉得这钱真好赚,“顶多调整下亮度,磨皮都很累赘。”

双人照映在屏幕上,论皮囊是个顶个的出挑,放到门口当宣传海报都足够撑起场面。

只是外表光鲜亮丽之外,他们细究起来如同被请来的演员,彼此间欠缺了些自然流露的东西。

楚扶暄心虚讨教:“能不能让我和他看起来再熟一点?”

店家诚信经营:“要不重新来一张?你俩太矜持啦,再黏糊点也不要紧。”

楚扶暄听完倍感惊悚,立刻表示用不着那么肉麻,随后转头瞥了祁应竹一眼。

祁应竹的排异反应还没痊愈,正自顾自地站在墙边平复。

从而楚扶暄注意到了那边有很多样片展示,其中有对金婚夫妇的纪念影像很是显眼。

他们尽管白发苍苍,皱纹和色斑盖过了本来的面貌,可旁人匆匆望过去,就能意会到他们相依为命的幸福感。

那是沉淀在两人眼神里又互相溢出来的东西,技术无法捏造他们身上的时光和真意。

楚扶暄晃了晃神,彻底打消那些生搬硬套的念头,他没有亲自体会过,甚至没有留过心思,怎么可能凭空复刻到天衣无缝?

“你们拍得不错啊。”店家盯着显示屏,作为旁观者不觉得哪里刻意。

“很多人在镜头前远没你们瞧着好,新婚嘛,肯定要紧张,大家难得进一次棚子,姿势啊表情啊发挥不好很正常,两位的效果已经可以拿去做广告了。”

楚扶暄半信半疑:“是吗?”

店家表示自己摸着良心说话,如果楚扶暄有需要,他也可以改一下两人的神态。

十分钟后,楚扶暄看着屏幕上祁应竹笑得无忧无虑,整个人如遭雷击,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无意冒昧,随即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原版。

导出完照片,他再询问祁应竹方便哪天去打点接下来的手续。

“整套环节能一天搞定,我们上午去申请结婚许可,拿着那张证直接办个简单的仪式,然后就可以注册正式文件。”楚扶暄讲解。

他这几天摸索过,许可文件在现场可以直接领到,用到的材料已经收集妥当,仪式需要的牧师和见证人也找好了。

只是市政厅办i证最好提前预约,留给他们选择的时间并不多。

好在他俩都不迷信,也不用留意黄道吉日,甚至天气和光线也无所谓。

祁应竹挑了个没有线上会议的工作日,清晨出发前,楚扶暄提醒他记得穿西装。

正好祁应竹随行有准备正装,原先是打算应付突然的商务场合,没想到最后拿来结婚了。

他准时驾车到楚扶暄租房楼下,天气预报说这会儿本该下雨,不料探测失灵,当天的阳光非常热烈,树影摇曳,天空连乌云也找不到。

楚扶暄穿着一身白色出来,抬头注意到祁应竹的车,还朝他招了招手。

往常楚扶暄穿得偏向时髦和休闲,其实他打扮得西装革履也很亮眼,瞧上去格外有神采。

“我随便买了两枚均码戒指,你戴上没什么问题吧?”楚扶暄解释,“到时候有地方要用。”

祁应竹试了下,骨节处稍微有点紧,不过他们是临场敷衍了事,尺码合适与否无关紧要。

楚扶暄的手指偏细,均码的男戒对他来说有点松了,但他和祁应竹抱有同一个想法,横竖是走过场的道具而已。

之后的程序按部就班,带着预约确认信递交材料,没一会儿就拿到了许可证。

市政厅非常热闹,四处洋溢着雀跃,有不少新婚夫妻在做写真留念,楚扶暄和祁应竹穿过他们,匆匆让牧师举行宣誓。

因为仪式要求必须有见证人,楚扶暄花钱请了两个专门打配合的中介,一切有条不紊,非常符合他的预期。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是他给祁应竹套戒指的时候,素圈卡在关节差点推不动。

而祁应竹低头给他戴完也没好到哪里去,金属玩意差点被自己一不小心甩开,这下谁也别嫌弃谁掉链子。

走过场似的做完这些,大家在许可证上各自填好对应信息,又纷纷写上了落款,牧师在分别前祝福他俩修成正果。

迎着老者欣慰的视线,楚扶暄无法托出真相,心虚地接下了这份好意。

然后他坐立难安,和祁应竹找茬:“你是不是掌心有疤?刚才碰着有点痒。”

楚扶暄描述得有些委婉,正儿八经的场合,自己冷不丁摸到伤疤,心里不由被惊了一跳。

他自己的小磕小碰不少,但伤得比较浅,结了痂就能养好,而祁应竹的疤痕粗糙起伏,联想出来的画面有些骇人。

那会儿被一群人围观着典礼,楚扶暄又不能当场翻过来瞧,单单是暗落落地缩了缩手,再放轻了力道伸回去,仿佛在试探某种物质究竟危不危险。

祁应竹凉声说:“我以为你在看手相呢,还偷偷挠两下。”

“因为不可思议啊。”楚扶暄纳闷,“我小时候玩滑板狠狠摔过一次,膝盖绑了半个月的纱布,到现在那块地方也瞧不见什么了。”

他无意深究,说完便掀篇,两人把签好的东西交回办事处。

期间,楚扶暄安静地瞄了祁应竹好几眼,不懂为什么,自打他们去过摄影店,对方貌似多了一些距离感。

是不是他当时的举止不太周到?楚扶暄没有独自纠结,出声:“祁老师,我们还能不能拥有幼儿园时期的纯洁友谊?”

祁应竹明白他指的是手拉手,移开眼说:“喊祁老板也没用。”

紧接着,楚扶暄“喔”了声,两人微妙地僵持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