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应竹问:“跟饭店预约了么?那么多人至少两间包厢,最好提前打招呼。”
楚扶暄答复:“中午商量完就拨过电话,没问题,有好吃的我帮你打包几道。”
他俩低声地说着,然后楚扶暄闹钟响起,预定的会议室空出来了。
拿上那包湿巾,他再端起水杯,匆匆地转移场地,从下午四点到晚上九点,一口气搞定了七场谈话。
楚扶暄喝完拿铁,回去粗略排了每个人的档期,再根据需求的紧急程度标好优先级。
之后乘电梯途径茶水间,他不自然地别开头,仿佛在那里发生了见不得光的勾当。
楚扶暄往常从不忸怩,处事清醒又利落,一般而言两条逻辑,没问题便毫不挂碍,有问题则当场解决。
犯得上如此纠结,就是嗅到了猫腻,可他罕见地没有魄力去正视。
楚扶暄步伐有些沉重,思索,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缺了胆量揣度总经理?
飘出这么个借口,连自己都没骗过去,他感到有些好笑。
往常没少和祁应竹呛声,这会儿规矩得是不是太晚?
如此想完,他随着其他人走进电梯,困顿地戳了戳楼层键,习惯性选择地库。
“Spruce,买车了?”谢屿道。
楚扶暄瞬间立定,干巴巴敷衍:“没,我帮大家顺便摁一下。”
谢屿说:“好的,我随口问问,紧张什么?难得在这边碰上你。”
这一侧离大门更近,方便打出租以及乘坐公交,祁应竹的固定车位在另外方位,楚扶暄基本是跟着他走。
被冷不丁询问,楚扶暄道:“我下班时间很随机,不凑巧错开了。”
好在没被刨根问底,很快,他在一楼离开。
工区定期更换各式宣传海报,有的落地式摆在门口,最近上面贴了一张《燎夜》的官方摄影。
模特扮演游戏人物,摆的姿势极有魅力,出图的时候惹来一众好评。
楚扶暄当下路过瞧了瞧,却没有多少感想,很帅么?他蹙起眉头,挑剔地认为缺了点氛围。
准确来说是缺少荷尔蒙。
紧接着,楚扶暄反观自己的参考对象,在树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刚才胡思乱想,脑海里拿来对照的是祁应竹。
真是个孝子,楚扶暄嫌楚禹烦,加上自幼争强好胜,在同龄人哭天喊地寻求依靠时,便早早地脱离怀抱。
但是潇洒那么多年,换到祁应竹这里,楚扶暄的逆骨却不硬了,觉得人家有吸引力。
思及此,他自惭形秽,很希望能够一个人冷静片刻。
但当下的处境很不巧,他和祁应竹住一起,没有回避的空闲,
楚扶暄独处有一些打蔫,同居又有些忐忑,之后看到祁应竹,要么错开视线要么装作忙碌。
周五与部员们吃完西班牙菜,他打包一份炸丸子,回来放在餐桌上,再给祁应竹发消息。
祁应竹:[你没在家?]
楚扶暄:[卧室,这几天很累,抓紧睡了没来敲门。]
他躲得那么明显,祁应竹就差眼睛长在他身上,当然最开始便察觉到了。
被拉开距离,作为秘密最多的那一方,免不了猜测自己是不是露馅,然后惹来了讨厌?
祁应竹走到餐厅看见打包盒,却没有吃夜宵的胃口,继而转头望向客卧,那一边已经默默熄了灯。
彼此隔着一扇门,楚扶暄压根没有困意。
他想到自己先前就在这附近,可能是过道,也可能是主卧,醉醺醺地扑到过祁应竹身上。
断片得太彻底,脑海里没有一点线索,楚扶暄心乱如麻,把脑袋埋进棉被里。
摸都摸过了,却全然不知,他腾出几分懊恼。
浮现出这种情绪的一刹那,楚扶暄颇为灵敏地嗅了出来,继而整个人仿佛窒息,钻出被子却依旧没感到轻松。
他是值得后悔,但理由该是丢了那么大一个脸,而不是与祁应竹接触却没记住。
如果他那时候便得知真相,肯定巴不得藏到地板缝隙里,趁着没有转正,索性跑去其他公司也不一定。
你到鸿拟真是堕落,楚扶暄严厉地无声谴责自己。
而且,这种堕落并非无迹可寻,如果让楚扶暄传回过去进行掐断,一时间甚至不明白从哪里下手。
圣托里尼的早晨,严严实实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准偷看祁应竹?
亦或者办公区午休的时刻,不要肩并着肩闲聊,靠在一起比划各自的影子?
可能从最开始,他就不该自作主张地保存祁应竹照片,用拙劣的谎言去欺骗父母。
算了,楚扶暄心想,他是单身主义,又没有出家,短暂地被色相迷惑而已,难道能被祁应竹识破了罚款?
如此开解完,错乱的世界恢复了秩序,楚扶暄捧住手机,想瞧瞧祁应竹是否有再说话。
他刚才调成了静音模式,一刻钟的工夫,冒出来两通未接来电,均是来自郑彦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