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收入水平在甬州肯定能过得很轻松了,只是楚扶暄读的私立高中,光是基础学费就四十万起步,更不用说各类避不开的研学和社团活动。

“他们会有点压力,但想给我最好的资源,咬咬牙就送出去了。”楚扶暄说,“如果我家每年赚两百,他们舍得在我身上花一百九十九。”

“生活费从没委屈过,就怕我在外面有问题,不过这种情况更能催化小孩往两个极端走。”

要么是彻底放纵,没有长辈管教,迷失在吃喝玩乐里,要么是格外早慧,内心无需被旁人启发,已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

楚扶暄显然属于后者,期间的心路历程不需要剖析,想来祁应竹能够理解。

“总要自觉节约一点。”他道,“出国这种事情,最先懂的其实是家里到底有多少钱,爸妈在国内使尽力气,我又不是白眼狼。”

祁应竹说:“你出去的时候几岁,刚十六?”

“其实没到,美国高中是四年,我念完初二就出去了。”楚扶暄说。

完全没来得及长大的年纪,处在性格的塑造期,对外界的流动很敏感。

父母没因为自己读书导致消费降级,但经济负担客观存在,楚扶暄很早就有算盘。

祁应竹确实没有料到,楚扶暄看着活泼烂漫,实则内心格外提前地有了韧性。

不到十六岁,他想回报却遥遥无期,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未来的工作能否挽回成本,唯有怀着这份亲情的重量,同样使尽力气地去做每件事。

即便楚扶暄有了如今的成绩,也依旧留着当初的印子,不过他可以大大方方回答,这不是曾经遇到过哪股风浪,而是来自一种双向的情感。

祁应竹想了想,道:“这么懂事,买八瓶酱奖励一下怎么样?”

楚扶暄说:“家里几张嘴啊,数来数去才我们两个,那真的要吃到金婚了。”

怎么惦记到了金婚那么久远?祁应竹目光游离:“我是配合你的购物节奏。”

“重在参与,能买的都买点。”楚扶暄道,“还有漏下的促销吗?”

他本意是让祁应竹借此多放松,一天到晚崩得那么紧,齿轮似的精密运作着,过得多么不舒坦?

随即他们拐弯,确实还有促销活动,楚扶暄瞧见展台就往那边迈。

祁应竹跟着走了几步,半途再双双忽地打住。

由于互相过于默契,几乎是同时,他们了然展台的具体内容,也明白对方一瞬间的局促。

但凡领先那么半拍,楚扶暄还有机会假装路过,然后东张西望着离开。

遗憾的是他们一边闲聊一边逛,反应得实在太迟了,差那么半步就来到展台。

售货员注意到他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品牌清仓,卖完撤柜,哥们儿,你们捎两盒呗。”

见状,楚扶暄连忙打算推拒,难以直视他卖的东西。

兼职的售货员却欲哭无泪,低声道:“最后两盒了,我给你们钱,放我下班吧。”

楚扶暄:“……”

没有勇气往前走,他的视线甚至无处安放,包装上的“润滑”或是“超薄”,不管是哪个字词,都让他感到很刺眼。

塑料老公在这时候赏心悦目了起来,于是楚扶暄堪堪扭头,颇为无助地瞟着祁应竹。

并且他眼神传递的意思很直白,希望对方赶紧抛个话茬,好让自己立即逃走。

可惜相亲就是陷阱,没有真情实感进行维系,碰上点事情压根靠不住。

祁应竹与他对视,故意成为绊脚石,表面却假惺惺地体贴:“我记得要重在参与,能买的都买点。”

楚扶暄:?

他不懂,这不是比八瓶花生酱更浪费?

祁应竹说完松开购物车,和楚扶暄肩并着肩,替他与售货员打交道:“那两盒避孕套是什么款式?”

第49章 心知肚明

虽然售货员有所误会,但两个人究竟是什么状况,各自心知肚明。

并且对方私下里过得如何,楚扶暄也有一些独家的了解。

工位离得那么近,祁应竹每天在公司拖到多晚才走,没人比他清楚,这点时间光是睡觉都不太够。

现在他俩连下班时间都捆绑在一起,活动轨迹更是清晰,再根据这家伙的作风和规划,接下来三十年都要当事业狂,楚扶暄更是明白,祁应竹这辈子差不多可以和计生用品说再见了。

祁应竹这会儿瞎凑热闹,纯粹是借此挤兑楚扶暄,表面却摆出十分有兴趣的样子,害身边人愈发脸颊发烫。

售货员哪清楚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道:“拎出来促销的是新品,没开始往柜台铺货,目前网上评价不错。”

“成分会比常规的舒缓很多,总之贵有贵的道理,入门也推荐买,效果你瞧这广告词……”

单单听到这里,楚扶暄已然叹息光天化日有失体统,不知不觉地躲到祁应竹后面,再勉为其难瞥向广告。

开头写的是“更进一步贴合裸感”,剩下的他视线闪避着没有看下去。

祁应竹以往颇有主意,身为总经理肯定有独断能力,现在被售货员拉着推荐,却仿佛不能自行行走,故意找楚扶暄做讨教。

“抱歉,总不能真让你出钱,但家里不是我说了算,让我问问出资人。”祁应竹对售货员道。

紧接着,他拖楚扶暄下水:“剩下一盒紫的和一盒粉的,你觉得怎么样?”

这俩玩意是什么跟什么,除了颜色有什么区别?楚扶暄压根没有细瞧。

当着售货员的面,他不好拂了祁应竹的面子,被装模作样说悄悄话,咬牙切齿地敷衍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