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妹死前的惨状,云珩失去血色的唇微颤,眼里盛满了痛意,她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将“人”揽在自己怀中,结果却抱了个空。
她跌倒在地上,刺骨的风雪吹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吹冷了她的心脏,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滴落在雪地上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梅花。
她没有用仙力护体,没过一会儿身上就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远远望去竟没什么生机感。
“阿雀别怕。”云珩双目泛红,大滴大滴的泪水洒砸在地上,她凭着一股执念呢喃道:“我会救你的,师姐一定会救你。”
第 28 章 遗物
温栖梧做了一个噩梦,她看到梦中的师姐抱着自己的尸体自尽了,温热的血染红了云雾山的雪。
她在噩梦中无法移动,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云雾山的雪将师姐的身体掩埋,温栖梧在噩梦中哭了许久,当她挣扎着从噩梦中醒过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胸前的绒毛已经被眼泪打湿了。
白色的小团子微微颤抖,虽然噩梦已经结束,但是惊魂未定的感觉依然环绕在她心头。
师姐……师姐呢!
温栖梧做了噩梦后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处找云珩,她得看到师姐才能安心,现在自己依然待在师姐的房间,笼子里还多了许多灵果与灵谷,但是师姐却不知去了哪里。
她的笼子边放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栗子糕,应该是师姐不久前新做的,这次师姐不仅将它们放到了安着火晶石的盘子里,还用了一个镶着细小火晶石的罩子将它们罩了起来,这样就不用担心冷风将它们吹凉了。
但这盘栗子糕是给谁准备的呢?
温栖梧一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心脏就一抽一抽得犯疼,师姐最后清醒过来了,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再做这盘栗子糕?
私会佳人?怎么会是个女的?不该是个小白脸才对吗!
不对……他竟不知道,这营地内何时来了个姑娘!看模样,一张美人面下,神态娇柔,动作轻妩。
这个姑娘,胆子倒是大,一双美目如明月,看着自己的眼神真真的,带着怒气与不甘。比起天香楼的花魁多些清丽,又不似盛京里那些豪门闺秀那般死板,只知道整日耷拉个脑袋盯自己的鞋尖。
待云泽回神,温栖梧早已从他的掌心挣脱,随后钻到云珩的身后,避着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一般避着他。
云泽暗叹一句,果然啊,闺阁里的姑娘就是不如花楼里的大气,不过是捉住了手腕便吓成这个样子。
不过换个方面想想,花楼里凡给钱便是客,这样一比,眼前的女子倒是干净不少。更何况凭她那张脸,胆小些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而此时,站在温栖梧前面的云珩,眼眸里的怒意再也遏制不住。
直接揪着他的领子,提着便给人扔出屋外。
外面的侍卫并不知屋里的情况,就看见他们的少将军将自己的堂弟丢了出来。而昔日颐指气使的云家小少爷,一个趔趄,摔在门口的地砖上,凭白滚了一身的土。
“看来堂弟的酒还是没醒透彻,不妨堂姐再帮你一把。”说完,便吩咐门口的侍卫:“把他带去刑房,十戒鞭。”
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今日少将军不知为何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明明云小公子是来示好的,这就罚了鞭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姐弟之间置气,一时间迟疑起来。
“愣着做什么!你们是想跟着一起吗!”
看出少将军是真的生气了,门口的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喘,安静上前把云泽控制住,说着就要把人往外拎。
而凭白丢了脸面的云泽却不服气。都是姓云的,云珩一个女子,不过是年岁上比他大了些,竟然接二连三地罚他鞭子,这让他日后的面子往哪搁?
再者说,云珩早珩要嫁人的,到时候自己承袭爵位率领这些士兵,说起今日之事,他该如何服众!
“我不服!”云泽起身,掸去身上的土,昂着脖子吼道:“我只是一片好心来给你送银耳羹,何故罚我!”
“分明就是你在这里私藏外人被我发现,你若不满,大可以去长辈面前论上一论!”
如今,家中长辈凡是领兵者悉数上了战场,剩下从文之人只有三伯父,也就是云泽的亲生父亲一人。若是论到他面前,必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再追究不得。
云泽此番,不过拖延罢了。
但云珩却不买账。
“在这个地方,我说的话,从来不需要旁人的评论。”她环云周围的侍卫:“看来弟弟是觉得刚刚的十鞭不够多,不放我这个做姐姐的成全你一次,二十鞭!”
军营的鞭刑可不是闹着玩的,那鞭子是以荆棘所制,上面还带着倒刺,挨上一下便是一道血檩,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
十鞭子,已经足够他喝一壶了。
蓝溪指挥下,两个士兵上前,架住了云泽的肩膀。
云泽见今日难逃一罚,嘴里更是没了把门的,也不再称云珩为堂姐。
“老三!你就是自己偷偷藏人,被我发现了索性公报私仇!若是敢动我,他日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云泽正在这嚷着,屋里一道清亮的声音倏地传出来:“等一下!”
像是清风拂过水波,泛起阵阵涟漪。一张明媚的脸从云珩身后探了出来。
“你既想要个答案,那我便给你个答案。”温栖梧将刚刚云泽送来的食盒提出来,端出里面那碗莲子羹。
晶莹剔透的银耳如花朵般绽放,雪白的莲子之上,点缀着几颗枸杞,汤色清亮莹润,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看起来确实是费了些心思,得是一刻不停地看守在锅台边,汤一变色就立刻熄火,哪怕多一刻都会显得浑浊。
温栖梧将碗端到云泽面前:“你要的答案就在这!”
这算什么,不光云泽懵了,周围的人也跟着一并不解。
温栖梧捏着汤匙,舀出上面那几颗鲜红的枸杞,说道:“这枸杞的成色真好,颜色均匀颗颗饱满。”
随着她抬起眼睫之时,刚刚目光中的温和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凌厉之色,指着身后的云珩:“但你可知晓,你堂姐平日喜饮茶,《本经》上写道,这枸杞最是忌讳与茶叶同食,尤其是……额……”
温栖梧脑海中尽量回忆着刚刚这土匪头子跟她说得那个拗口的茶名:“尤其是峨眉雪翠!”
“书就在屋里书架上,不信你自己去看!你分明就是来下毒的,想要加害于你堂姐!哎呀呀,骨肉血亲啊,居然这般居心叵测,啧啧啧……”
温栖梧展示完成,收了手,重新站到云珩身后,路过她时不忘向她展示一个得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