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看着温栖梧的表情好似在问:就这么大点地方你怎么回避。

温栖梧打了个响指,像是早就想好对策。云珩的书案上蒙了桌布,她蹲在桌子地下,书案正好能挡住她的身子。

温栖梧乖巧地蜷缩在云珩腿边,仰头一笑,跟对方炫耀自己的聪明。

云珩摇摇头,没理她。今日云泽若是不把东西送进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倒不如赶快打发了去,省得说错了话。至于李梧梧索性就让她先躲在这。

云珩给了蓝溪一个眼神,蓝溪这才微微侧身,让出进门的路。

云泽进屋时,满脸堆积这谄媚的笑,道:“春天容易上火,我特意给堂姐炖了莲子羹,是我亲自看的火,我记得,年幼时经常与堂姐在一块玩耍,还笑堂姐要找个会做莲子羹的夫君呢!堂姐尝尝看,味道对不对?”

字字珠玑,看似讨好,实则敲打。

云珩虽说现在坐上了少将军的位置,统领云家军营,但大家心里都有数,她一个女子,定是要嫁人的,这云家军,早珩会落到云家几个男孩的手上。

到时候,怕是谁求着谁便不一定了。万一云珩在夫家讨不到好,还得回来找这几个堂兄弟撑腰不是?

躲在桌下的温栖梧腿蹲得有些酸,微微侧了一下身子。自从进了这具身子,她日日躺在床上养病,就连活动也不过是去葡萄藤下晒太阳,一天根本走不了两步。

今日苏大夫跟紫莹姑娘带她去后山散心,但她明白,说到底这都是眼前这位土匪头子点头才得到的“自由”,作为感谢,温栖梧给她采了花,还跟苏昭云学了编了花环。

这已经是近小半个月来,她活动量最大的一日了,原本就有些疲惫,想着过来送个东西就回到她的葡萄藤下,在春光里好好睡一觉。

眼下,原本酸涩的小腿渐渐没了知觉,正当她想再次换个姿势,刚一动整个身子就向一旁栽过去。

眼看着整个人就要摔个翻天,温栖梧那还云得上其他,也来不及分辨,赶紧抓住眼前稳固的东西,这才幸免于难。

待她稳住身子,突然意识到手中的物件摸着有些硬,又不似木料那般硌手,一回眸发现,自己慌乱间抱住的,居然是这土匪头子的小腿。

温栖梧下意识想松手,可刚一动脚上的痛麻之感再次传上来,不得已便又抱了回去。

云珩此刻正听着云泽的“示好”,懒得与之争辩,只想赶紧给人打发了去,倏地一道触感环住膝盖之下。

温热的,柔柔的,酥麻的痒意瞬间蔓延,云珩僵直了身子。偏对方这会还不老实,而且愈发来劲。一会松一会紧,甚至还上下来回摩挲起来。

随着这道触感,书案微微晃了一下,垂在书案上的锦帘浮现几道波纹。云珩赶紧将身子往前坐,佯装是自己的动作才碰到了桌面,桌下的腿微微挪动,警告似地提醒藏着的人老实些。

细小的动作,却没逃过云泽的眼睛。

他正慷慨激昂地悉数着自己跟云珩小时候的姐弟情,就看见原本平平稳稳的书案微晃,接着,云珩的耳尖若隐若现地泛起一丝薄红痕。

别告诉他,刚刚那一下是风吹得,他可不信。

花楼逛过多少次,云泽一看便知是桌下藏了人,难怪啊,刚刚蓝溪三阻四拦不让自己进来,啧啧啧。

自己在这书房私会外男,还让手下帮忙把风!

这云珩平日里板着个脸,一本正经的模样,玩得够花啊!

他倒好奇,这个见不得人的小白脸是个什么模样,能让他那油盐不进的堂姐动了藏人的心思。千载难逢地的机会怎能错过,若是因此抓住云珩小辫子,兴许一人一笔,就将他前面的账抵消了呢。

周围羡慕惊叹、又或是失落的声音此起彼伏。

“唉……今年又没有拿到姻缘牌。”

“你看她们拿到了,真羡慕啊。”

而在山上的桃曦看来,眼前的人间已经换了个模样,她洒下的祝福如同星点般落入人间,而人间也化作点点光芒汇聚到她的身边。

但是那零星的光点太少了,都不够桃树多长出一颗嫩芽,桃曦叹了口气,不过转瞬间,人间忽然亮了起来,一团如同云朵般蓬蓬松松还透着粉意的光团从姻缘镇中升起,然后飘到了她的身前。

桃曦睁大了眼睛,这就是她想要的惊喜啊!果然是那两个孩子的良缘结下的善果!这么大一团!古往今来都少见呢!

她捧着“云朵”咬了一口,前调是甜中夹杂着一些酸涩,略微有些伤感,随后慢慢品着,酸涩的味道就会消失,转而越来越甜,就像是吃了一大口蜜糖!

真好吃!咦?这边还有一朵,虽然小一些,但也难得一见呢。

桃曦捞过身旁一团冰凉凉的光团,这是……哦,是那头龙和人族的姑娘,也是不错的缘分,她终于明白那姑娘的心意了吗?

桃曦正想着,忽然就听到镇子中传来一声兴奋的龙吟。

那头纯白的真龙飞上了高空,兴奋地在天地间搅起云层与飓风,连云珩都没能在第一时间摁住高兴过头的龙。

第 189 章 旧愿

白皎的激动不出意料地引起了人群的恐慌,她可能忘了自己是一头真仙境的龙,上蹿下跳的时候引得风云翻涌,肆虐的狂风将山上可怜的花花草草吹得东倒西歪。

山上那棵最大的桃树被刮走了不少花朵,桃曦气得够呛,如果不是看在这头龙的姻缘为自己提供了一点小惊喜的份上,她现在肯定得把天上的那头蠢龙拽下来埋土里,看她能不能冷静冷静。

她给了白皎抒发兴奋情绪的时间,但是对方一直没有下来的打算,眼看着下面镇里的人群因为恐慌都要跑了,桃枝拿出一条锁链准备将那头龙拽下来。

不过在她出手之前,云珩先动手了,一道寒风掠过,巨龙的身形被迫缩小,然后摔到了山里。

“白城主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这么高兴?”温栖梧也随后赶来。

白皎有些控制不住嘴角地傻笑,“刚刚我和予澜拿到了姻缘牌,然后她问我要不要年底举办结契大典。”

她以为眼前这两位会立刻说出恭喜的话,谁料温栖梧竟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竟然是严姑娘先提的吗?”

白皎也有些茫然,“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云珩病了多久,温栖梧就给她当了多久的小暖炉。

一天十二个时辰,大部分时间云珩都在珩眠。

她侧身躺着,睡颜恬静,微微弓起背,曾经让所有师妹师弟敬仰的人,缩在床上时就只有这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