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的那张脸,跟她原本的脸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果然啊,沾了女主的光,她的相貌都跟着立体了,妥妥一个浓颜系美人。
云珩看温栖梧捧着铜镜,仔仔细细分辨里面的相貌,仿佛是第一次看见这张脸似的。
这人也太奇怪了,谁会不知晓自己的模样呢?
“咳咳。”一阵轻咳打断了温栖梧对自己美貌的欣赏,再一回头,云珩正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怎么了?”温栖梧讪讪地收手,解释道:“我这不是怕前几天的暗器,万一不注意伤在脸上,再落下个疤可怎么办?”
“好在没事,吾心甚慰。”说罢,温栖梧将铜镜收回盒子内,妥善安置到一旁,回头跟云珩道谢。
“说起来,还未与姐姐道谢,姐姐救我于水火,又带我回来给我医治,姐姐的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说罢,温栖梧站起身来,双手交叠于身侧,福了福身子,以表谢意。
按照正常的路数,她是为了就对方才受伤,再者说自己主动跟她行礼,怎么也该上前扶一扶,然后宽慰自己说不用。
但云珩并没给温栖梧这个台阶。
“李姑娘就打算这番谢我?”云珩意味深长地问道:“李姑娘既知晓我的身份,也该明白,我们这样的人,可没有凭白做事的道理。”
温栖梧闻言一愣。
“不要!”
眼见着就要将她压入这红色的“灵车”,温栖梧拼劲最后的力道奋力挣扎,衣袖被扯出裂痕,传来嘶嘶哑哑的声音。
见喜服破损,押送之人也不得不放轻了动作,生怕一不留神,再让自己赔上这套嫁衣就不划算了。
王武骂了一句“无用”,亲自上手要将温栖梧按上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异响。
响箭划破夕阳,正正射在按着温栖梧肩膀,王武的那只手臂上。
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待温栖梧回头,刚刚那名女土匪,手中的弯弓还未放下,第二支箭矢已经再次瞄准了这边的方向。
不是朝她来的,而是对准其中一个车夫。
魁梧的身躯吃痛倒下,待另两个人回过神来,尤其是其中一个回头一看对着自己脑门的箭尖,哪里还云及得上什么温栖梧,吓得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逃命去了。
就是二钱银子,跟着走一路送人,若是将命也交代在这,就太不值了。
温栖梧也摔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还好,还好。
看来这次,她赌对了。
黑压压的人马向他们围过来,倒下的王武见情况不妙,手下又接连出逃,云不得手上的伤,抽出藏在车上的弯刀,转身架在温栖梧的脖颈上。
“四姑娘不会真的觉得,那个素昧相识的野小子,能够改变你的命吧。”
“四姑娘想想,乖乖嫁去郑家,你还是嫡妻正主,伺候的不过那郑老爷一人,若是跟了那土匪……小人可听说,土匪窝里,可没那么多规矩,到那时候,四小姐跟一个妓子,又有什么分别?”
后面的话王武没有多言,冰冷的刀尖似乎替他将省略的千言万语阐述得淋漓尽致。
“万望四姑娘好好思忖思忖,还是乖乖跟我上车的好。”
王武心想,只要他快马加鞭,兴许还能突出重围。
可,上山的人动作很利落,转眼之间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走不了了。”云珩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置于身后的手仍旧握着那柄弓弩,用不冷不淡的语气,宣告着对眼前人的安排。
“人和东西,都留下。”
身后的人马不是吃素的,再加上王武的身上有伤。一个个“土匪”团团逼上来,直接扣住了王武的身子。
得了自由的温栖梧,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此时,已经被制服的王武,突然恶狠狠地抬头,目光死死盯着云珩的方向:“小白脸,你爷爷混道上的时候,你还在家吃奶呢!”
王武根本不肯放弃,因为他的身上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临行前夫人交代,时局混乱,若是半路遇见什么意外,一定要保证一点,那就是不留活口。
温栖梧可以嫁给郑家,也可以死在半路,但只要她跨出温家大门的那一刻,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卫氏绝不容许她在涉猎自己的家半步。
此刻,藏在他的舌根下面,有一枚小小的竹筒。只要他一用力,淬了毒的银针就会从他口中飞射而出。
但此刻,他不想让眼前这个土匪得了全部的好处。
原本这个暗器,是留给温栖梧的,眼下王武有了别的打算。
若是那个领头的土匪死在这,温栖梧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反而简单地杀了温栖梧,倒是便宜了那个出尔反尔的土匪。
心下有了决断,王武找准角度瞄准云珩的方向。
正是此刻,尖锐的银光在夕阳的映射下,一道耀眼的光芒晃过温栖梧清澈的眼眸。
被制服的王武,突然扬起下巴,喉结微动。
像是瞬间猜到对方的意图,温栖梧心道不好。眼下,站在王武对面的女人,是唯一能护住她的人,若是她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