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面向大壮,道:“稚子抱金,羊入狼群。吃羊是狼的本性。莫非你的本性,就是伤害同类?”
“倒也不是。”大壮学着她文绉绉了一把,“嗜财嗜色,为俺本性。”
云珩“呵呵”一笑。“那照这个说法,弱者进强群,弱者本身,也是罪过?”
大壮愈发笑得猥琐:“当然。”
云珩:“好。”
云珩这声‘好’实属莫名其妙,但大壮权当她是认了命。
男人的手摸上云珩衣摆,刚要动作,却听少女又重复了一遍,“弱者入强群?”
大壮:“……啊?”
便见云珩抬手拍开他,忽地坐直,眼底清明,没有一点儿中迷药的迹象。“你们好像搞错了一点,弱者,强者……”
“你并不属于后者啊。”
话音一落,不给大壮反应的时间,一双纤细的手将他手指一搭,生生将他指骨折成两段!
下一刻,大壮只觉得自己被击中了脑门儿,随后便失了重心,整个人都朝后翻了过去!!
‘咣当!!’
徐良娣:“怎么找?”林稚皱起眉,费解地瞥了眼云珩,跟看傻子似的。“说她师姐好话的人,被揍更惨。”又浑不在意地耸耸肩膀,“不然怎么说是恨呢。哈哈。”
云珩:“还是觉得难以……”
林稚忽瞪大眼睛,佯怒地将她打断,道,“姑奶奶,能不能别问了呀!早上那事儿才过去多久……再说了,她仇视是她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儿啊?”
对上云珩幽怨的目光,林稚装模作样地捂住嘴巴。“哦!你被殃及池鱼了。”说完,又大剌剌拍拍云珩肩膀,“算啦,不想改就算了。好在温长老不授课不收徒,等明日考核皆闭,就天高皇帝远啦!……”
云珩黯了黯神色,未再作声。
依照考核提示,今日歇息,明早巳时考核精算,午时用饭,未时考核医药;再往后一日,则是机巧、曲赋与书画。说是题目不多,自由发挥;至于具体考题,全凭随机。
云珩觉得,既然题海茫茫,临时抱佛脚已无用,那不如好吃好喝,养精蓄锐。
是以,在林稚尚挑灯夜读时,云珩安然入眠,一觉睡至天明。
云珩闭上眼睛。老妪看着她,缄默良久,眯了眯眼睛。可刚要作答,却被一道毫无温度的笑声打断。
随着笑声一齐到来的,是一道剑气。
霎时间,风儿寂静。日光倾泻,从云层中透出冷意。
剑气掠过人群,直指阔小姐,却又在最后关头堪堪错开。
剑气回拢时,阔小姐的半只辫子如深秋红温,簌簌便落了。
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向出剑者。
睽睽众目下,温栖梧垂眼,擦拭着剑身,并不抬头。
“其实,林稚。”她淡淡地唤了‘阔小姐’本名,“我也可以让你这辈子进不来。”
温栖梧扬起手,一剑挑散云影天光。
简简单单一个剑花,竟也让人倍感压迫。
‘阔小姐’林稚呆愣愣地跪坐在原处,没有言语,吓傻了似的。
温栖梧却未将剑入鞘。“甚至可以,让你的这辈子……就交代在这里。”她款款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稚抬起头,一双鹿眼盛满恐惧,几乎要落出眼泪。
所有人在此刻去声,噤若寒蝉。
对上温栖梧目光的那一刻,林稚真的觉得……自己要交代在此处了。
一言不合,剑来毙命。哪个名门正派的考核会出这种事情?报上清都,简直荒谬得笑掉大牙!
可林稚也明白,倘若换了别人,当然不可能会有如此境遇。
但眼前这人……是温栖梧。
温栖梧。焚烧三清山的书库经文,对从前同门的师姐唾弃至极;进了风仪门后,以下犯上、攻击长老如此种种,皆毫不手软的温栖梧!
杀她一个小小富家女,何难?
思及此,林稚几乎心如死灰。
想在清都,她也是赫赫有名的天之骄女,家境殷实,与皇亲贵戚皆有来往;十一岁那年,被发掘有修道天赋后,母父更是待她如珍宝、视她如骄傲。
是故林稚以为,十三岁入风仪门,此后大显身手,都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眼下是何种情况?
盯着面前剑锋,林稚大气不敢出,生怕下一瞬被捅个对穿。
而温栖梧提着剑,分明不依不饶。“给我一个回答吧,林大小姐。”
林稚眼眶盈泪,可刚张了口,却如哑了那般,毫无声响。
前世,在幻心术的造诣上,她与温栖梧相差无几。虽说百年之中,温栖梧自当精进许多,但很显然,在这三清山外设的心术,并非她最高水准。
何况此时只是找阵眼,也并非要她复原这份幻术。是故,对云珩而言,并不算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