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栖梧想明白了这些,忽就有心情笑出来,甚至替愣住的女人戴好那只镯子,眉眼弯弯,“您收好。”

她笑得轻,太轻了,让云珩心口也似空了一块,莫名发慌,“徒儿用着就好,此物有镇煞之用,”

说着云珩停住,此时徒儿煞气已除,哪还需要什么镇煞的法宝。

温栖梧将她手推开,低问,“师尊,我还能修炼吗?”

她自视过一回,但灵根已然破碎,还剩一团红色星云浮在丹田中央,根本调动不得任何一丝灵气。

云珩沉默了片刻,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只温声道,“会的。”

“会的,你且等一阵子。”她牵起点勉强笑意,“为师给你寻个法子。”

温栖梧与她对视片刻,到底还是点头,“徒儿晓得了。”心里大抵有了数,知晓怕是难了。

两人关系忽就这般降至冰点,虽还住在一个峰上,却说不上半句话,见也是少了,因着温栖梧每日都窝在屋里也不愿出来见她。

云珩知她难受,没有过多打扰,只是让贪欢到了时辰便给人送饭食。

温栖梧只觉着荒谬,她辟谷多年,如今竟落回不吃饭就要饿死的地步。

她更是悲愤,恶心得饭也吃不下,再想师尊这么些日子,当真不管她,由她在屋里自生自灭。

本还剩了些希冀的心,忽然就彻底失望了。

这日清晨,温栖梧顿悟一般出了峰,在宗门游荡,思来想去她还是只能找边临。

没有在云疏峰找到友人,她略一思索,拐去了从未踏足过的剑阁所在处折竹峰。

折竹峰正如其名,峰上竹海广布,漫山遍野是青竹矗立,高大长直,似剑一般扎根地上,直指云霄,唯有风吹过隙时竹叶微动,吹走了些锐气。

温栖梧自吊桥上望去,不免想试试在这竹海之上腾云御空的感觉,想来定然十分得趣。

但她没有灵力。

银发姑娘心尖泛痛,又想起师尊来,一时不知是悲还是恨。

竹林中有羊肠小道,青石铺就,瞧来干净整洁,像是时常有人打扫,虽古旧但不荒废。

“师尊别打了!我这就练!求求您了啊啊啊”

走到半山腰时,前方突有一道熟悉的女声飞速靠近,温栖梧停住步子,只见边临往她这儿跑来。

“巨石鱼的鱼皮之所以昂贵,就是因为他们一族的皮非常坚硬,可以用来炼制防御类法器,化婴修士来了也不一定能一口咬破他们的皮。”但是这孩子却咬出了这么深的口子。

温栖梧轻轻点了点头,她也意识到了,可奇怪的是她没从这个孩子身体里发现灵力,“她会不会是那两只妖从哪个家族里偷出来的孩子?”

“或许。”云珩看着那个孩子,微沉的眸色下不知在思索什么。

如果是大家族的子弟,那这个年纪应该已经认字了,虽然这个孩子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但修行的家族总有办法能让她识字的。

温栖梧尝试在那孩子手心里写字,看看能不能和她沟通,可惜那孩子只茫然地“看”着她的方向,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看来还不识字呀,温栖梧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小孩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后才放松下来乖巧地让她摸了。

第 70 章 同眠

因为快到跃龙门大典的日子了,酒楼里非常忙,一直到很晚了小童也没能回来。

小孩子不能熬夜,而且她身体不好更要早点休息,于是温栖梧去外面找人寻一张小床,今晚就让着孩子先睡在这边。

云珩原本想跟着她一起去,但是被师妹按在房间里帮忙看孩子,其实那孩子很乖,不吵也不闹,可正因如此她之前中毒了旁人都没发现,所以温栖梧不放心将这孩子一个人放在房间里。

房间里还弥漫着糕点的香甜味道,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几盘没有吃完的点心,那孩子的嗅觉还是正常的,晚饭只吃了一碗粥的她又觉得饿了。

云珩原本正捧着一本书在看,听到动静之后她看向那个孩子,那桌子上放了三盘糕点,两份是酒楼厨师做的,一份是栗子糕,小孩儿摸索了一阵后抱住了装着栗子糕的盘子,她也没有偷吃,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

谢瑾甫一出门,便扯住了温栖梧的衣袖,眉毛深深蹙起来了:“你方才怎么那么说话?便不怕长公主对你有意见?”

温栖梧只道:“避嫌。”

“?避哪门子嫌??”谢瑾说,“对,我适才便想问了,长公主说为她冒犯之举道歉才请客吃饭的,你何时又同她有了交集?”

温栖梧张口就来:“记得那日宫内皇上的接风洗尘宴么?宴会之后她不是叫住了我,问我那袍子能否送她一套么?我说好,并差人送至她府上。她大约是觉得既然我与你彼此有情,与我私下联络便是冒犯了。”

谢瑾仍在狐疑:“如此简单?”

温栖梧斩钉截铁:“如此简单。”

谢瑾:“所以这又非大事,你好端端的避哪门子嫌?”

温栖梧摇摇头,高深莫测地说:“你这便是不明白了。你道为何?”

“为何?”

“我昨儿梦见了一道士云,我同长公主气场不合,若是同她话说多了便会折寿。”

谢瑾:温栖梧下意识瞥了已然上座的谢瑾一眼,谢瑾冲她摇摇头,意思是:没发现当时还有第四人在场。

等回座儿后再同谢瑾算账。温栖梧心想。

她迎上长公主淡然的目光,拱了拱手,笑道:“下官倒不栖殿下此话何意,下官在花园里逛了逛,回来时迷了道儿,故而来迟了些。”

“果真?”

“千真万确。”

“没有心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