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而言,是待在顾森卿铁打似的臂弯里。

顾山卿几次想揍他一顿,哑着嗓子追问他消失了这么?久的原因,而后无?言以对。

顾森卿努力地组织了语言,把他迷路十三天的倒霉经历简短地说了,对自己的体质也迟来地交代清楚。

他突然?把这种称呼叫了出来:“老婆。”

顾山卿抽搐了一下。

“我?回来找你?,我?想给你?惊喜,可我?看到了姚云正。”顾森卿声音低沉,很精准地摸透了他的心理,“我?不在的时间久了,你?就想我?想到需要拿我?弟来做我?替身的程度?”

“……”

“我?很感动。”顾森卿声音硬邦邦,“但如?果你?还想和姚云正发展,我?就去把他杀了。”

这话说得?很认真,认真到让顾山卿在吸了口冷气之?余,怒火腾腾地和他算账:“所以就是你?刺杀了葛东晨?我?骟了你?信不信?混账,我?特意留着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是想有朝一日亲手宰了他,结果你?不经我?同意就抢了他的项上?人头?!”

顾森卿老实了:“对不起。”

顾山卿醒过神来气势如?虹,八百年?前的账都?算到他头?上?了,顾森卿老老实实,起初还一副心虚的狗模狗样,被?骂到后头?时,一副美得?很的德行,再多骂他一会?像是能把他骂得?又硬了。

顾山卿发现他这臭模样,哽得?无?话可说,为避免又擦枪走火,于是拂袖下地,负手逞强地拖着步伐要去洗漱。

顾森卿二话不说来抱起他,装也不装了,用起轻功来神行无?声,气得?顾山卿伸手给了他一大?耳刮子,他却低头?来亲他:“老婆,想你?,爱你?。”

顾山卿不说半个想字,顾森卿却是要念叨个没完没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如?今在外走丢了十几天,大?概是憋坏了。他熟门熟路地把顾山卿抱进汤泉里,一边复述一边小心翼翼地脱他身上?狼藉的单薄里衣。

顾山卿手指发白,昨夜就被?顾森卿又亲了一通身上?的乳|环和刺青,可那是黑夜。现在天亮了,他便揪住衣襟,自以为凶狠暴戾地瞪向顾森卿。

顾森卿的眼神里充斥着他极少见的东西,可能是心疼,可能是温柔,因为太过于少见,他无?法准确定?义?。

顾山卿在衣衫不整的状态下最熟悉的是恶意,他试图在顾森卿眼里捕捉出来,始终找不到。

出神之?际,最后一件衣衫就被?他剥去了,顾森卿安分地伺候他洗漱,嘴上?则不太安分,一直在告白,每一声都?很单调,但都?直插肺腑。

“老婆。”

“……”顾山卿实在受不了了,在汤泉中喘息着骂他,“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主次不分,还这么?不要脸的狗东西。”

“老婆。”

“闭嘴。”

“我?爱你?。”

“……”

最后,顾山卿浑身滚烫地低声回应:“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

顾森卿就这么?水灵灵地回归了。

顾家里外的人都?觉头?顶天空放晴,很快外出的私兵们都?领了厚赏的银钱,内务的仆婢全部月俸翻倍,里里外外顿时喜庆如?过节。

顾守毅既为他四哥的精神状态好转感到高兴,又因为男嫂归来而感到一点暗戳戳的不悦,回顾家后趁着顾森卿不在,和顾山卿大?说特说家人啦、兄弟啦、自己人啦,简言之?就是一个意思:我?是亲弟弟,可比那男狐狸重要,四哥休要偏心,疼人请优先疼我?。

顾山卿喝着茶嗤他,原本想和以前一样贬低顾森卿的价值,说些“他算个什么?东西,本王怎会?被?他左右”的话,如?今这些话在舌尖上?打个滚,自己都?觉得?扯淡。

于是他转而攻击顾守毅,尽管他比他矮了半个头?,但他毫无?自觉,摆出一副封建大?爹的讨嫌德行,骂他是白眼狼,是貔犰,对他好半点用也无?。

顾守毅委委屈屈:“四哥,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才不是白眼狼,你?对我?好不好,我?还能感觉不出来吗?虽然?你?有这样那样的坏脾气,但你?都?是我?哥,我?要是比你?再小上?五岁,以后我?给你?养老都?使得?。”

顾山卿心中一动,瞟了他一眼:“每天还要喝两斤牛乳的人,居然?敢想着给我?养老?我?先让他们把你?牛乳断了。”

顾守毅连忙拱手作揖:“不要啊!四哥,我?还想再长?高一点,我?才二十一啊,我?还能再长?高一点的!”

“母妃生你?的时候身体没那么?好,天生所限,你?长?不高了!”

“是吗?四哥,那我?出生的时候你?抱过我?吗?”

“当然?有。”顾山卿阴狠狠地笑,“抱到手就往地上?摔,所以你?的脑袋不行,一辈子蠢货。”

顾守毅乐呵呵的:“四哥就是爱开玩笑。”

顾山卿见他如?此,便拂袖:“没意思。”

坐不了一会?,他把这个不省心的小弟赶走,门一关,转身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回来了的顾森卿。

顾家的日子由此又恢复到先前的和平。

*

弹指便到了五月,张等晴目睹了他们这阵子的鸡飞狗跳,大?抵是确认了他们病情互补,悬着的心于是放下了,潇洒一挥袖,骑马向北境。

再不去,顾平瀚的信就要塞满他的小药箱了。

神医离去,顾山卿隐秘的担忧开始丝丝缕缕地涌出来。

五月十五这日,此日是他们两人共同的生辰,庆生时,顾山卿有多感叹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分,内心深处就有多隐虑。

顾山卿这夜喝了太多的酒,顾家为他办盛宴,他在外与同僚周旋过,早早回到了窝里,和顾森卿又喝了不少酒。

他借着酒兴发点小酒疯,佯装神志不清地和他喝交杯酒:“生辰吉乐,我?乐,你?吉。”

顾森卿被?这杯酒惹得?脸红脖子粗,抱着他满屋子折腾,把一对明烛用颜料涂红,雕上?一些花纹,兴冲冲地要把生辰夜过成花烛夜。

顾山卿假装醉意深重,眯着眼看顾森卿把他抱到被?褥上?,心想现在鼓捣这些,有什么?好高兴的?反正两人天天睡,便是天天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