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老子来?了也是?顾小灯心里有我一席之地。
比之四月时在南安城,他说什么?“来?生永世不见”的两断,如今可是?大大的好?,他就知道顾小灯不会不要他的。
苏葛已死,不就一个顾瑾玉挡在前头,年?少时他就看着苏葛分别在明面和暗地亲昵他,又不是?不能忍受。
顾小灯能踢开一个苏明雅,顾瑾玉的地位未必就能永固,他这回说什么?也得?守着,万一馅饼掉手边,破镜又重圆呢?
当然,他此时脑袋发热,好?了伤疤忘了痛,没想过伪君子和疯狗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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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明雅得?知姚云正?夜半发神经的事?,后怕地追问了好?一会细枝末节,虽然当事?的两人都称虚惊一场,苏明雅还是?看出顾小灯默默地和关云霁拉开了距离,后者愚蠢地并未察觉,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苏明雅隐约能猜出个缘由,暗中咬牙切齿,但?一听明天就要潜入千机楼,顿时转而忧虑。
三人忙碌一上午,下午关云霁抓紧时间去面见张等晴,苏明雅去和高鸣乾周旋,人一走干净顾小灯就犯困,抱着凉枕蜷在酷热的午后混混沌沌地睡了一觉。
梦里山穷水尽,再醒来?时已经是?临近夕阳,满地光线渐昏,他扒着床沿眯着眼看一眼窗外,想看落日,谁知却看到窗上坐着个人,那身?影乍一眼看去,活脱脱就是?顾瑾玉。
顾小灯心脏急跳,兔子似的从床上下来?,想叫一声森卿,却起得?猛摔了一跤,磕得?头脑清醒。
来?的怎么?会是?顾瑾玉呢?如果是?他,这会他就躺在他胸肌上了。
顾小灯干脆不起来?了,半跪在地上小声道:“少楼主。”
不请自来?的姚云正?不太高兴地应了一声:“佰三,你是?不是?猪,睡这么?久?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对不起。”顾小灯头也不抬,心里竟是?不怕,就是?翻江倒海的痛惜。
姚云正?脚步无声,风一样到他面前来?,拎起了他后领:“抬头,少主亲眼看看你长什么?样。”
顾小灯假装胆小地瑟瑟发抖,抬眼和他一对视,脑海里浮现出小尾巴一样的幼年?云正?,没忍住潮了眼眶。
姚云正?没碰他,但?拎着他衣服晃了晃:“这么?怕我?知道我为什么?费劲地抽空来?瞧你吗?”
顾小灯吸吸鼻子,摇了摇头。
姚云正?神经兮兮地一笑,露出脸上那对酒窝:“叫我一声。像你昨夜叫他一样,叫我那个称呼。”
顾小灯愣了:“什么??”
姚云正?从怀里掏出一枚成色极好?的粉玉,贿赂一样塞他怀里:“叫我阿郎。立刻马上,不然挖了你男人眼睛。”
“……”
“快点叫。”姚云正?又掏出一枚紫玉塞给他。
顾小灯没得?办法,只得?低头遂他的愿。
姚云正?落在地上的影子似乎都露出了酒窝,他任性妄为惯了,什么?也不解释,也不碰他一根头发丝,只是?这么?欢喜无常地晃着他后领,让他叫一声又一声的阿郎,大抵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掩耳盗铃,假装被喜爱的是?自己。
等他走了,顾小灯把怀里被塞满的各色玉拿出来?,数了一遍,一共二十二枚,他想了想,记起这个臭弟弟的生辰就在最近,是?八月二十七,正?是?三天后。他的生辰不是?特殊日子,不太好?记,不像另一个夭弟云珍,是?特意算好?的日子生产,降生在新?年?初一。
天彻底黑前关云霁赶了回来?,见一桌子莹润的玉,脸色顿时一变,顾小灯同他说了来?龙去脉,他骂了一串变态,又怒起屋外那一圈暗卫没能护住他,连给他报个信预警都没有。
顾小灯只说是?自己睡得?太死,反过来?安慰他,问起张等晴那的情?况,关云霁都答顺利:“药园的位置我只说是?高鸣乾发现的,你哥没有疑心,就是?激动。顾平瀚我也问了,说是?中元节受了轻伤,现在好?全?了,调兵遣将好?不利索,没有你说的重伤。”
顾小灯闻言,心弦马上松了松,张等晴是?最熟悉世子哥的,他说世子哥没事?,那就是?臭弟弟在信里乱挑衅恐吓。
还好?,万幸。
关云霁不安地摸摸他脑袋:“那姚云正?是?有什么?大病!这么?来?去无影的,怎么?防?”
顾小灯避开他的手揉揉后颈,给自己和彼此打?气:“没事?,等见到森卿就好?了。”
关云霁噎了一下,踟蹰片刻,从袖口里捻出一小片黑羽给他看。
顾小灯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花烬的一点点羽毛。”
顾小灯精神大振,眼睛都亮了几个度:“真的?顾瑾玉之前写信和我说花烬一半翅膀折了,飞不起来?,现在它好?了?”
“嗯。在你哥那里看到的它,花烬来?,便意味着顾瑾玉的人陆续往梁邺城里汇合了。花烬还是?老样子,一飞就悄无声息得?像闪电,停下时还是?目光炯炯,气势汹汹,瞧着能把我喉结掏出来?一样。”关云霁把那黑羽收起来?,顺带着吓一吓顾小灯,浇浇他的热情?,“它就是?像顾瑾玉才那么?凶,你别光着乐,没准等顾瑾玉发现你自告奋勇地跑来?了,他凶死你。”
顾小灯眼睛亮晶晶地想,那就给他凶吧,他们可有四十一天没见着了,凶一把算什么??
第144章 第 144 章
八月二十四的清晨巳时, 顾小灯一行人隐在高鸣乾的队里离开祀神庙,未出庙门时脑袋总不?时抽疼, 耳边总有幻听,回荡着驱不?散的跪拜声,有烈日或暴雨时满地的激烈哭笑和悲壮歌诵,也有夜深人静时他蜷在养母怀里撒娇的哼唧,幼时云正趴在?他怀里的学?语声。
脑袋乱疼时就容易乱想,他想他和顾瑾玉。
如果是顾瑾玉在西境长大会是什么模样,个子会不?会更高一点,气质会不?会肖父母一些,虽然可能也会有点痴狂疯癫,不过理应会比现在肆意轻松, 少些阴郁和沉闷, 多些张扬和柔软,话痨些, 爱笑?些, 喜怒哀乐明显些,但九成不会是个断袖。
他又乱想假如自己是在长洛长大, 那不?得了, 自己?这会肯定像熊一样健壮高大, 成天以他人之苦为自己?之乐,脑袋应该会大大的灵光,不?仅满肚子坏水, 害了别人还能让别人帮他数钱吧?不?过他可能会是个纯种?断袖。
但若是这样,即便有张家父子带走顾瑾玉, 他也遇不?上顾瑾玉……或者说是云错了。这可恶的名字是姚云晖给他取的,很?过分, 但未必不?对,错字是个贯穿一生?的注解。
今天天未亮时,苏明雅在?他脸上调易容,关云霁在?不?远处虎视眈眈,易容画到一半时,苏明雅忽然轻声问他,顾瑾玉有什么好的,关云霁也低声接了一句,那疯狗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他一瞬想起的是顾瑾玉布满血丝的泪眼。
那一幕是今年的正月二十九,甚至是苏明雅的生?辰日,他在?暗无天日的佛堂前刺了苏明雅后心一簪,身上的血还温热着,顾瑾玉就找到并把他带走了,他把北望给他骑,顾小灯跑了很?久才回过神,回头一看,巍峨的长洛青龙门远成了一个门框,顾瑾玉就在?门框里,头顶是滑翔的花烬和暗淡的太阳。
顾瑾玉一直沉默地跟在?马后,也一直在?看着他,面无表情,仿佛毫无情绪地看着他。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哗啦啦地掉眼泪。
见顾小灯回头,他就拽紧缰绳,让胯/下马儿甩起马鬃,代沉默的自己?仰天长嘶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