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虽然变化很大, 但家?书里没有提过搬家?, 想来卫家?的位置还在老地方。

卫拾舟轻车熟路来到卫家?大门?外。

倏然看到高处悬挂的白?色灯笼和飞扬的灵幡, 白?色纸钱宛若片片雪花飞扬, 模糊了卫拾舟的视线。

牌匾上硕大的卫家?二字清楚告诉他没有走错路。

这?里的的确确是卫家?。

刹那间,浑身血液凝滞,五脏六肺都好似被一块巨石压着, 喘不过气来。

卫拾舟推开沉重的大门?。

沉闷的声响惊动正堂里跪拜的人。

卫二公子在灵前守孝,猝然听见?动静,身子狠狠一颤,眼尾瞬间发红,他扭头怒吼:“我?阿爹和阿娘已经死?了,你们还要如何?!”

凶狠的眼神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委屈和害怕漫上心头,他哽着嗓子,声音发颤。

“兄长……”

真?的是兄长吗?

阿娘说兄长去修仙了,以后很难再见?面的。

幼时的记忆他其实都记得,卫家?夫妇以为他年纪小不会记得,他知道卫拾舟不喜欢自?己,甚至是厌恶自?己,可他只想和兄长亲近而已。

兄长去修仙后,他郁郁寡欢,思念兄长又不能去找他,便求着阿爹写封家?书寄过去。

兴许兄长看到家?书,就会给他们回一封呢?

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后来阿爹不写家?书了,他对?兄长的思念与日俱增,可他写不了家?书,没有家?书,兄长会不会觉得他们已经忘记他了?

卫二公子忍着心中酸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眼前的都是他的幻觉。

即便多年未见?过兄长,他还是能一眼认出。

卫拾舟不知道该怎么唤他。

长久的分别和下意识的疏离让他不知所措。

“父亲和她……”

正堂内摆放着两口棺椁,灵位也摆的端正,卫家?的仆人面如土色,垂头站在两侧。

牌位上的字,清清楚楚。

卫拾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只不过离家?几年,他们怎么就……

喉咙涩的难以发音。

卫二公子擦掉眼角的泪,颤颤巍巍站起?来,不顾跪麻的膝盖,踉跄着朝他扑过去。

“兄长!”

卫拾舟忙不迭搀住他,才叫他没有跪下去。

眼泪如决堤的水。

卫二公子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他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多日的辛酸和委屈倾数吐露。

原来,卫父和卫夫人在一月前意外去世,卫家?旁支便打起?卫家?的主意,盯着卫二公子手头无数资产,宛若饿狼盯上肥肉,恨不得将他分食而吃。

卫二公子不过十八九岁,卫父刚把生?意交接到他手中,他还未来得及熟悉,就迎来卫父和卫夫人身死?的噩耗,他不得不强撑着精神,为二老料理?身后事,和豺狼虎豹的亲戚争夺家?产。

他已尽力保住卫家?大部分家?产。

那些旁支不分到好处是不会罢休的,卫二公子只好分出去三分之一,叫他们自?己看着办。

旁支们顾忌他是卫家的嫡出二公子,他若强势点,他们一点好处都捞不着,自?然是妥协的。

料理?完旁支的事情,卫二公子才有精力给二老操办丧事。

守灵七日的第三日,卫拾舟突然归家?。

卫二公子高兴得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已经不是当年只会追在哥哥屁股后面的小孩子了,他已成长为能担起?卫家?重任的人,有勇气站在卫拾舟面前,高高兴兴唤他一声兄长。

卫拾舟心情五味陈杂,这?些年他经历生?死?,许多事都看开了。

深深叹了口气后。

所有疏离与愁绪烟消云散。

“阿弟,辛苦你了。”

卫二公子愣住,旋即欣喜若狂,结巴道:“兄、兄长,你唤我?阿弟,你、你不讨厌我?了?!”

“我?没有讨厌过你,当年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

卫拾舟环视一圈,将仆人遣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