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禾真早上还在给他分享村里小黄的视频,聊天框里,语气轻松地说要在家再待两天,视频?哎,太可惜了暂时开不了,跟姥姥待一起呢。
他也全盘信了。
收到消息,周颂南站在原地很久,直到小吕都轻拍了拍他,好奇道:“周总,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有点事,下午的会让肖总来。”
周颂南冷冷扔下一句,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离去的背影,含着许多隐而不发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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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禾真是个很独的人,打小习惯了有什么自己解决。小时候很机灵,可作为犟种也挨了很多打,在陇城就被大小孩子抱团揍过。他们看得出来,她大伯不护她。孩童的直觉、以及天生恶意,都是很难一言两语说清的。她一直匍匐在土地上,仔细地、小心地观察这个世界,第一次得出的重大结论,是暴力会说话。而且,暴力并非从动手开始,是从一股气息流动开始的:人恐惧,眼神会代替四肢发声。对方气势压过来,手脚便软了。
后面去了彭城、上海,她逐渐收敛起来,更趋向安静观察。
越是文明的地方越不需要靠暴力说话,但是一回到熟悉的土地,规则也相应发生变化。
危机的风声,她能感知到。
感知的后果就是重操旧业。
她不想跟杨盼琨一个医院,也没他伤那么惨烈,而且她伤势,跟自己以前十几岁比赛骨折被抬走都没法比,顶多算破点相。成禾真不想惊动谁,就叫上沈艳秋,去了个镇上的三级医院。
思及后续,她喊沈艳秋拍照记录。沈艳秋顺手发给自己的小号,没注意到自己的黑色头像和刚加的新人挨在一起。
发现到撤回,沈艳秋也就花了十几秒。她心有余悸了半天,看周颂南没回应,连“对方正在输入”都没出现,再想起这一行的强度,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九成九在忙,哪个苦逼建筑人会天天盯不相关信息啊。
医生询问情况后,担心脑震荡风险,让观察到傍晚再出院。
几个小时后,沈艳秋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坦白从宽:“那个,真真,我有个事想和你说”
成禾真正在扶着嘴,艰难喂自己果切,火龙果已经切到最小。在这种事上她向来勇往直前。
“嗯,咋了?”
“我今天不是备份照片吗,出了点意外。”
沈艳秋纠结了下,真正重要的还没说出来,成禾真的目光忽地越过她,愣神地定住。
很快,压力感让沈艳秋如芒在背,她倏然扭头:“……”
男人站在病房门口,四点多阳光正盛,淡金的光反照进他黑眸里,显得颜色都浅了些。一股寒意无声腾起。
“……你们先聊。”
沈艳秋对着成禾真悄悄合掌,意思是对不住了晚点再说,现在大家互欠一局。
“哎!”
成禾真眼见叫不住她,只能先快速低头,手掌飞速遮在额头上,挡住大半张脸,有点尴尬道:“……哎,你怎么突然来了?”
没人回答她。
过了几秒,一道阴影无声无息地立在她床前。
成禾真也不好抬头,先是干笑,又囫囵地搪塞了两句:“就是看着吓人,医生涂太多红药水了,而且那个药膏也是黄色的,其实完全不”
男人微凉的大掌冷不丁抓扣住她左手,不由分说、强硬地挪开。
成禾真话一顿,心里叹息一声,不想跟他拧着来,干脆任他去。
周颂南垂眸俯视着她,睫羽在眼下投注一小片阴影,平静而森然,拇指指腹从她鼻梁处轻之又轻地慢划下来。
痛感上叠了点痒意。成禾真想躲开,一侧头,下巴被他食指和拇指轻捏着,拨回来。
他逼迫她看向自己,两人目光撞在半空中。
“你想说什么?”
周颂南说。
“说完。”
作者的话
李丁尧
作者
06-20
晚上好,感谢朋友的票票和留言。下周结束前找机会双更=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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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周颂南从来都不怕谁闯祸。无论是小辈、同窗、朋友。 但不能隐瞒。如果打定主意瞒到最后,那他就算能救也不会救,放任事态发展,就算难以挽回,自己承担一次后果,比什么都管用。 成禾真以前也不是没打过架。初进易德,当了两个月木讷的闷葫芦,在放假前一周爆发了。同年级的富家子弟逗她玩,喊她做游戏,赌球场输赢,输的话选瓶怪味饮料喝。她想,这也许是接纳的一种表现,点头了。输后,乖乖选了瓶混着芥末、苦瓜汁、酱油的茶饮喝了。那饮料的味道很可怕,还有酸涩腥咸的口感。 结束后,她有东西忘拿,返回学校一趟,听到男厕里此起彼伏的狂笑。她连鱼内脏榨汁都能喝?应该试一试阿哲的想法,下次射在里面;那得记得录像了;别说,她是土了点,但长得还不错,不知道哭起来什么样子? 不知道哭起来什么样,不过,很快就知道她动手什么样了。最后双方挂彩,周颂南来的学校。 班主任想让她道歉,怎么敢拿棍子砸同学呢?小周,你得好好管管她。周颂南笑笑,说可以,那她喝了什么,他们也得喝。 傍晚霞光烧遍天,周颂南领着鼻青脸肿的成禾真离开。他们关系一般,那是他第一次过来善后。她不发一言,耷拉着脑袋。 一同出校门时,他忽然说。 成禾真,你的目标太分散了。如果对面有很多人,抓住一个就行。 她显然是听进去了,后面也精进了技术。而长到这么大,成禾真最大的心得是,一切都有可能是虚幻的。努力不一定得到回报,学习也不一定能出成绩,跑多了不一定会变快,下厨不一定能做出正常食物;婚姻,财富,事业,更有需要撞大运的成分。 唯有力量是忠诚的。肌肉和体能不会背叛她。就算学习最辛苦、德语烂得没法的时候,她要抽时间做组,单手哑铃从4公斤换成8公斤。做一会儿哭一会儿,心里说真的学不下去了。但出完汗冲完凉,还是坐到桌子前。 她想,要走远一点,走到天地改。 在十来年后,挂彩也算是有心得了,早没了十几岁的半分垂头丧气,只有淡定。 不过,成禾真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
【四十七】
周颂南从来都不怕谁闯祸。无论是小辈、同窗、朋友。
但不能隐瞒。如果打定主意瞒到最后,那他就算能救也不会救,放任事态发展,就算难以挽回,自己承担一次后果,比什么都管用。
成禾真以前也不是没打过架。初进易德,当了两个月木讷的闷葫芦,在放假前一周爆发了。同年级的富家子弟逗她玩,喊她做游戏,赌球场输赢,输的话选瓶怪味饮料喝。她想,这也许是接纳的一种表现,点头了。输后,乖乖选了瓶混着芥末、苦瓜汁、酱油的茶饮喝了。那饮料的味道很可怕,还有酸涩腥咸的口感。
结束后,她有东西忘拿,返回学校一趟,听到男厕里此起彼伏的狂笑。她连鱼内脏榨汁都能喝?应该试一试阿哲的想法,下次射在里面;那得记得录像了;别说,她是土了点,但长得还不错,不知道哭起来什么样子?
不知道哭起来什么样,不过,很快就知道她动手什么样了。最后双方挂彩,周颂南来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