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1 / 1)

“在白涌山被你救回去的那半个月,你知道么,你总在我睡觉的时候对着我哭,我都听见?了,还以为在做梦,认识你五年,从来不知道你会那样控制不住地哽咽。好像我对你来说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好东西一样。”

“那年除夕夜,你带着一手血在学子?院门口学程门立雪,昂,其实在查看你伤口的时候,我看出来是你自己砍的了。

“之后你又带着伤跑来找我,一直可怜巴巴的,好像很希望我不要?走一样。老实说哦,那个时候我觉得你背地里?又在鼓捣着什么坏主意,所以我就?想?着离开长洛其实就?是离开你啦。我想?弄明白你到底在干嘛。”

“随后我在半路上?遇到了苏明雅。曾经温和文雅的苏公子?,从谪仙变恶鬼仅仅只需要?一个晚上?。我知道他掳我回去干嘛,喜欢我嘛,但爱就?说不上?了。

“那时候我想?过是你故意把我往他那里?推,你毕竟不是好人。可是你又来找我了,故意把自己戳得破破烂烂,还要?背着我回顾家,一步一个血脚印,说一些我竟然感觉不到虚假的话。”

“你说‘过去我有欺瞒你的地方,你要?怎么怪我都好,只是不要?不理睬我,也不要?离开我,外面有太?多穷凶极恶的混蛋,我想?保护你的。我顾瑾玉出身本该草芥,原本姓名怕是肮脏龌龊,却占了你的命格,夺你良多,如今还不回去了,便想?从今以后悉数弥补于你。’

“……‘去年除夕时,你在西昌园和我吃年夜饭,拉着我的手说瑞雪兆丰年,我们的丰年。今年却是你的灾年,也许是我这个不吉利的野种瘟着你,但我还是想?和你再吃很多很多年夜饭。今朝旧岁当除,改朝换代,我已长大了,我不会再让你我受制于无德父辈。’”

顾小灯的记性?不差,他在马背上?徐徐把当初的话复述了出来,马下的少年顾瑾玉不知不觉走成了同手同脚,几次紧张得差点平地摔。

“那时候我有些错愕,感觉你好像……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哈哈。”顾小灯坐着弯腰伸手,去拍打少年顾瑾玉的脑袋,“没想?到你真的喜欢我啊!”

少年顾瑾玉紧张得喉结滚动,不敢问一字,一声不吭地等待宣判。

等了半天,等来了顾小灯认真的声音:“顾森卿,以后不要?再自残了,多多爱惜自己,知道嘛你?如果?你想?要?让我多看看你,你只需要?像你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那样,诚实简单地对我大喊一声我喜欢你!”

少年顾瑾玉没能忍住,紧张得狼狈一摔,一身黑衣沾上?半边白雪,又迅速爬起来死死拽住缰绳,在马下两眼通红地仰首望着他。

顾小灯再次弯腰,有些吃力地在他额头上?吧嗒一亲。

“嘿嘿。”他亲完害羞地支棱回马上?,大声道:“顾瑾玉,我知道你不是个好家伙!”

但我还是喜欢上?你了。

大声宣告完,他骑着马向?营地而去,少年顾瑾玉只呆了一瞬,随后矫健地翻身上?马,抱住了怀里?的顾小灯,哽咽得说不出话。

他们明天要?从北境回长洛了,以后还会前往西境。

天下之大,少年顾瑾玉会画一个天下的圈,顾小灯在这天下之中,无论是游玩于大街小巷,还是游历于千山万水,都身在他顾瑾玉的圈里?。

顾小灯这一生都将?在他掌心?之上?。而他这一生,会真正做到固守着顾小灯,实现病态的夙愿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与死。

顾瑾玉在心?海塔楼里?溃堤似地掉眼泪,不知道是要?被那由里?到外满溢的幸福震碎还是拼全?,只知道满脑子?塞满了无法言说的喜悲。

他在看别的顾瑾玉,亦如在看自己。

他恍恍惚惚地想?,也许不管在哪个世间,不管他是阴郁的,还是光明的,是不好的,还是装好的,顾小灯……可能都会喜欢他。

他会不会,有没有可能,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恍惚许久,额头上?忽然传来吧嗒的一声,顾瑾玉猛然睁开双眼,看到了天光大作,此身还在神医谷里?,十九岁的顾小灯坐在床前捏他的耳朵嘿嘿笑。

“顾森卿,难得见?你睡懒觉啊,起得比我还晚噻,是做了个什么好梦吗?看把你开心?的,枕头都哭湿了!”

顾瑾玉眼前又模糊了些许,不知道顾小灯怎么就?知道他做了一个很好的梦,他抱住他的腰,准备和他细细地说上?一辈子?:

“小灯,我说给你听”

if线【双恶人1】

1.

洪熹八年冬, 历时近一年,长洛顾氏的年轻家主顾山卿平定了西境的江湖祸事,整队还朝。

此时顾氏一门五子皆权宦, 顾山卿的长姐在北戎掌异族政权与晋朝邦交, 二姐在宫中执女帝御笔, 三哥在北境管封地瀚州,小弟在身旁领军为将辅佐顾山卿,值此之时, 顾山卿自忖满门勋贵,世无第?二族能和他们抗衡了。

因此他觉得自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于是他在铲除西境千机楼之后,暗自留下了一个危险的反晋逆贼,收为己用。

该逆贼姓云名错, 年岁和他恰巧同年同月同日生,身长逾八尺,相貌甚佳,尤其合他眼缘。

云错身为云氏第?二首领, 按其反晋谋逆之罪,凌迟腰斩皆不为过, 但?顾山卿见之难忘, 小半生以来, 还没有过这等奇妙的滋味。长洛俊美儿郎如过江之鲫, 但?从?来没有谁能让他在见了一次之后就心痒难耐。

说句粗俗的, 顾山卿从?前觉得自己是阉雉, 见到云错之后,此人?像是一缸壮|阳药, 让他活络非凡。

于是他私下费尽心机,将云错从?狱中换出来收进帐中, 并把云错改姓更名,直接弄成自己人?,取名为顾森卿。

回到长洛不久,新年将近,除夕大雪纷飞时,顾山卿宴请同党中人?。

党中同僚下属都知道他喜热闹,恨孤清,自从?他八年前站稳脚跟就将父母“请”到道观、驱走?顾府一半人?之后,他便多?了一条习惯,每到节庆都要?与仅剩的小弟、亲信们聚宴,听丝竹把金樽,言笑晏晏地玩过长夜。

今年除夕是头一次意外,他简洁地走?了一圈人?情?,便钻进他的东林苑,从?下午到夜晚都不出来了。

直到夜里用膳,他也不来,同僚亲信们忍不住询问?起他的小弟顾守毅,听到了顾守毅竭力假装平静但?仍遮不住忿懑的笑答:“我四?哥养了个伴……”

几句讳莫如深的解释,众人?才都知道,这位顾大人?的东林苑里养了个来自西?境的英俊大汉。

难怪他回长洛后就对以前的桃花债主们正眼不瞧,私下还有颇为冷酷的系统性打压,明明以前还是春风细雨地互为合作,这次一回来就刻薄寡恩地翻脸,有几位年轻的文臣武将已经不约而同地病了。

人?不如故这一套在顾山卿那儿可能不成立,他可能,或者就是喜新厌旧,喜怒无常。

众人?不免想投其所好,或是避其禁忌,便小心问?起顾守毅:“不知顾大人?对这西?境人?是什么定位?来日可有扶持此人?进入宦场、或者承接商行的意思?”

顾守毅快要?挂不住假笑了,他这个跟随顾山卿最久,最得偏爱的弟弟也不知道,只能故作高深地回答:“诸位少问?,四?哥自有安排。”

此时,他的好四?哥确实正明明白白地安排着?顾森卿。

顾山卿衣冠整洁,只撩起下摆坐在他腹上,忍不住去掐顾森卿的脖颈,逼他慢一点,顾森卿是听话地放慢了,但?楔得更沉了,顾山卿抖得眼前发?白,缓过来又被?摇得眼花,慢慢往顾森卿倒下去,而后贴在对方赤露的结实胸膛上。

顾山卿畅快地用了他两?回,清醒过来后抽身而退,整理着?衣服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那人?。

顾森卿脸上没有表情?,他一贯是冷冷的,是个寡言少语的闷葫芦,顾山卿当初在西?境的牢狱里亲自审讯他,一连一个月,他开口的次数不超过十次,简直像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