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塞钱,崔美青和?崔志青嘴上连连拒绝,身子连连后退,小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了。
哎呀,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到了他?们手?上。
李英婼认为小孩子拿着这么多钱不好,想把钱收回?去,崔美青抵死不从,跑到外面一直待到了晚上才?回?家。
崔林院是个酒蒙子,平时忙于打工没时间喝,过年杀猪可让他?逮到机会了。
崔美青回?家的时候,家里的厨房的小圆桌上还坐满着人,几个大男人喝得脸红红的。
就这样,这些男人还不打算走,划拳声一声接一声。
“兄台敬酒……”
崔美青听到这个熟悉的词,忍不住翻白眼。
真无语,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划拳有什么好玩的,喝得头昏眼花了,还要喝。
老妈正在客厅看电视,崔美青推开?门进去,坐到她?旁边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把钱塞到老妈的手?上。
压岁钱她?拿着没什么用,人情还要爸妈还,所以她?还是不要这五十了吧。
李英婼瞧了姑娘一眼,一声不吭地把钱装进口袋。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个姑娘就是鬼灵精,越大越喜欢逗人玩。
崔美青和?妈妈一起看了一会电视剧,最后实在熬不住,先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睡得迷迷糊糊的崔美青被?叫醒,洗脸、刷牙,穿上厚厚的大衣。
崔美青迷瞪瞪地问:“妈,起这么早干什么?天都没亮呢。”
李英婼给她?扣好大衣的扣子,“回?老家,路上跟紧你憨包哥哥,不要乱跑。”
“啊?”崔美青瞪大眼睛,没等?她?反对,她?就被?放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上。
崔林院站在黑夜里看不清脸,声音却很清晰:“你憨包哥哥带你回?老家,路上要听他?的话。路上遇到警察叔叔检查,问你和?憨包哥哥是什么关系,你就跟他?们说?,憨包哥哥是你堂哥,你们是一路的,认识的,知道吗?”
崔美青急死了,她?扭动身体想蹦下车,“我不想回?去,你们要送我回?老家,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我晕车,老家那么远,路上我会吐的,我不想回?去。”
坐在前面架着摩托车的崔学恩笑着安慰她?:“没事,路上你睡觉就行,睡醒就到家了。回?老家可以拿压岁钱,是好事,你不想见大爹他?们噶?”
崔美青这辈子确实没和?大爹大妈见过面,被?憨包哥哥这么一问,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说?:“想见。”
“那你揪住我的衣服,我带你去见他?们。”
崔美青沉默了,她?默默伸出?两只小手?拉住憨包哥哥的衣脚,回?老家就回?老家吧,人总是要回?家的。
就是下次能不能和?她?商量一下,大清早这么突然地把她?放到车上,她?还以为自己要被?卖了呢。
摩托车在寂静的寨子发动,发出?一阵轰鸣声,崔美青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山路难走,清晨的山路更难走。
冷冷的山风噼里啪啦地往崔美青脸上砸,冷得她?牙齿直打架,“踏踏踏踏踏”的声音就像在给摩托车行驶伴奏一样。
崔学恩的声音跟着冷风刮到她?的耳边:“你躲在我背后,风吹不到你就没有那么冷了。”
崔美青听了他?的话,在崔学恩背后缩成一团。
她?人本来就小,这么一缩,更小了
,风真的刮不到她?脸上了。
被?大清早叫醒的崔美青觉得暖和?一点?,她?的眼皮打了一架,十分钟后,她?彻底闭上眼睛,靠在崔学恩的背上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了长途汽车站。
崔学恩把崔美青摇醒,一手?提着行李,背上背着大包,一只手?空出?来,拉着崔美青去买票。
一张票七十,加上保险九十五。
崔美青站在堂哥旁边,小小的焦虑了一会:她?没钱,这车票咋办?
看着崔学恩付了两个人的钱,崔美青反应过来,这不是她?一个五岁半的小屁孩该操心的事。
崔学恩拿起自己的翻盖手?机看时间,七点?二十分,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不急。
他?低头看自己拉着的妹妹,温声道:“想吃什么早点??包子还是米线。”
崔美青想吃米线,但?她?晕车,万一吐了,吐出?一堆碎米线和?胃液混合物,她?可能会再吐一场。
所以她?选择吃包子。
汽车站旁边有个快餐店,早上卖包子油条米线,中午、下午卖快餐。崔美青和?崔学恩去这家店买了包子。
包子味道很一般,馅干巴巴的,酸菜就像是风干了上千年的古董一样,没有味道,噎脖子。包子皮不软和?,没有面的香气?。
崔美青勉强吃完自己点?的包子,噎得直翻白眼,喝了几口营养快线才?缓过来。
活该这家店在二十年后因为原市火车开?通倒闭,做得包子也太难吃了。
半个小时后,车站人慢慢多了起来,第一班前往县城的班车开?动了。
崔美青坐在车上祈祷:不要晕车,不要晕车。
长途汽车对晕车人士真的不太友好,早上的车厢冷,冷气?中夹杂着一股怪味,似有若无地飘在晕车人的旁边,悄悄潜入晕车人的鼻腔。
崔美青觉得自己的鼻腔被?怪味占领了,她?闭上眼睛催眠自己: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晕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