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里漫着血腥气,连呼吸也是沉重的,只能呼出灼热的气体,却无法吸进氧气。
五感六觉,从他的四肢百骸里一点一点抽离。
他连路灯的光芒也察觉不到了,整个人连同这辆小小的车子,被埋在浓郁的夜色底下。
连挣扎都忘记。
又或是,从来没给他挣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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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棠鸢回到寝室里的时候,脸色惨白,吓了齐乐乐和梁旋一跳。
她被她们簇拥着坐到椅子上,齐乐乐问她:“你不是去约会了么?怎么回来了?脸色还这么难看?”
约会?
赵棠鸢眼神动了动。
对,本来今晚周沉是带她去约会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切一切这么快就结束了。
短短一晚,却如历经百年,像是乘着小舟在翻涌的海浪上漂浮,身体飘忽,连灵魂也大起大落的。
赵棠鸢朝她们露出一个笑:“没什么事,就是刚才吹了点冷风,有点感冒。我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就好了。”
她避开她们的眼睛,像是逃避一般,拿着衣物进了厕所。
齐乐乐还想问什么,被梁旋快速地抓住了手,示意她别说了。
这还是她们头一次看见这样的赵棠鸢,素来理智沉稳的她,也有这样慌乱的时候。
温热的流水淋在赵棠鸢身上,她机械性地往身上涂抹沐浴露。
水雾慢慢升腾,模糊了眼前一切景象。
她清醒之后,突然开始唾弃这样的自己,明明是她提出的,现在又来难过什么?
她不允许自己有这样悲春伤秋的情绪,说出的话不可以收回,她也不能再回头。
人类的所有喜怒哀乐都来自于大脑,人类是可以控制自己的。*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49
时间像是回溯到两年之前,他们又回归了各自的世界。
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最初的几天里,赵棠鸢还会有些恍惚、失眠,但时间一长,也就好了。当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备考上面的时候,就不太会想起周沉,也就不会生出闷痛难抒的情绪。
甚至,因为想要摆脱其他的情感,她连学习效率都高了不少。
脑海里的弦一直紧绷到十二月末。
20号那天,她考完了最后一门专业课,回宿舍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稍稍恢复了一点元气。
宿舍三个人中,梁旋早就拿到了柏林音乐学院的offer,算是三个人里最早清闲下来的人;齐乐乐和赵棠鸢同样都是参加今年的研究生考试,不过她报的是本校的中文系,压力比赵棠鸢少一点。
不像赵棠鸢,拒绝了本校保研的名额,一心要往北走。
而赵棠鸢连着将近两个月的疯狂学习、不出校门,早就被梁旋和齐乐乐看出了不对劲,她们没有追问她和周沉之间发生了什么,而是在她睡醒之后,由梁旋提议,去酒吧庆祝这场长长的战役结束。
去酒吧的那一晚是平安夜,商业街上早早装饰起了彩灯和圣诞树,斑驳迷离的光影闪烁在夜色底下,给冷冽的初冬添加了一点温度。
她们吃完海底捞直接打车过去,这次没有人带男朋友,去的也不是以往常去的清吧,而是静安区最有气氛的迪吧。
灯红酒绿,烟酒迷离。
三人坐在视野最好的卡座,听店里小哥的推荐点了店上最受欢迎的一套皇家礼炮。
起初她们没下舞池,只在位置上喝喝氛围,不知不觉竟也兑着红茶喝了半瓶,齐乐乐酒量不行,已经开始上头,梁旋便没敢多喝,因为连她们中间酒量最好的赵棠鸢都开始往厕所跑,梁旋便知道她有些醉了。
她要做三人中间最清醒的那个,把她们安全地带回去。
而没有了学习来分散注意力的赵棠鸢,安静得过分。
越是安静、就越不正常。
赵棠鸢拒绝了几个来要微信号和邀请她喝酒的男生,后来拒绝得有些烦了,就脱了外套下舞池。
倒是在舞池里,让她看见了个熟人。
陆然。
张容景在周沉生日过后就回了首都,陆然却没回去,好不容易摆脱家里的唠叨出来一次,她决心要将南边城市都玩一遍,结果兜兜转转,又回了沪市。
甚至在这里遇到了几个和她同样的数学怪人,白天做学术,晚上放飞灵魂,她渐渐有点爱上这样张弛有度的生活,不愿意回首都。
遇见赵棠鸢,她也又惊又喜,她和周沉没联系,赵棠鸢闭关两个月,也没个消息。
她还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把赵棠鸢带回自己的卡座,将她介绍给那些数学家朋友,看着她神色冷静地接过某个朋友手上的细烟,又跟着他们喝酒、聊天,陆然才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赵棠鸢虽然待人礼貌,但绝不会这么熟络地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喝酒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