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1 / 1)

容老先生似还欲开口,一旁的杜衡也劝道:“在京时,萤儿表妹最挂念的,便是您二老的身子。如今刘大人已至,晚辈会将您方才所言一一转告。夜深露重,还请您二老回房歇息。待我等接回二婶与萤儿,她们见您精神安好,也才安心。”

老人家最盼的,自然是女儿与外孙女平安归来。杜衡这话,无异于一颗定心丸。他不言商量对策,而是直言接回若兰与萤儿。

若再执意留下,反倒像是拂了兆头。容老先生便不再坚持,眼下须养足精神,方能撑到她们归来。

他缓缓叹了口气,双手紧握杜衡之手,仿若托付。旋即对二人道:“书院中人,任凭差遣。”

……

“这么说若兰,”

刘显岭听完杜衡转述,沉吟片刻后开口。可当他唤出容氏之名时,方觉不妥,遂改口道:“杜夫人与萤儿,是与那个半道救回来的女子一道出的门?”

杜衡并未留意他的称呼变化,自入书院后,心思便全在寻找萤儿与二婶之上。

“据下人回忆,她们将那女子带回书院后,二婶也只让身边伺候的人留在客房照顾,她们同那女子说了什么,其他人无从知晓。”

“只是听在院外伺候的人说,二婶曾经着人吩咐过,让明日备好马车将人送走。故我猜测,中途应是发生了变故,令二婶改变主意。”

说到这儿,杜衡双眉紧蹙。二婶数年未归,与本地几无来往。萤儿更不必说,除却苏府那些糟心事,几乎与外人毫无干系。

“二婶与萤儿都不是那等听风便是雨之人。那女子必定说了,或做了什么,让原本不愿多沾是非的二婶她们,改变了主意。”

杜衡一番剖析,刘显岭深以为然。这回若兰回来,他确觉她变了许多。

她变得谨慎,变得少言,可是那发自内心的善举却掩盖不了她的真性情。只是为了自保,她如今选择在对陌生人施救之后,继续桥归桥,路归路。

她们反常同行,那女子定是关键。

杜衡见他神情微动,便又道:“据那开院门的下人说,那女子衣着艳丽轻浮,头上还插着金钗。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二婶她们不可能次日便让人走,救了人又泾渭分明,只能是,”

他话未说完,刘显岭便已恍然,道:“我大概知道,是何事让她们顾不得多想,自愿随行。”

“还请刘大人明言!”

杜衡语带急切。他迫切想知道,是什么能让蕙质兰心的萤儿如此没有顾忌地跟人走。

只见刘显岭神色凝重,将容氏托他查的事,以及目前查得的内容,一一道来。

“刘大人。”

杜衡听罢,眉间更是没有松开。只见他拱手道:“在下不得不说句冒犯之言。您派人查林氏等人户籍,显然是打草惊蛇了。”

刘显岭不解,微微一愣。

杜衡肃然道:“能轻易动户籍手脚且多年不被发现,显然只能是府衙之人所为。这一切太过凑巧,巧得就像一套连环戏。”

“按您说的,二婶为难林氏,查得她良籍文书细节,随后便请您帮忙查探。您不仅查了户籍,连魏亮还有那林氏出身的村庄都查了个遍,这动静实在太大了。”

“而且,还有一件巧事!”杜衡语气凝重,继续道:“萤儿的父亲前脚刚走,那女子后脚便被救下。若不是我今日恰巧赶到,否则只有刘大人您能搭上手。”

“这怎么看,都像是算准了容老先生鞭长莫及后,才设下的连环套!”

刘显岭听罢,沉重地闭上双眼,前任县令残余未清,他整肃多年,终究仍有疏漏。

杜衡看出他面上隐露的懊色,便又拱手一礼,歉然道:“请恕在下无礼,在下只是心急如焚,”

话未完,刘显岭已抬手拦下,正色道:“杜公子所言极是,是本官疏忽。”

他话锋一转:“实不相瞒,乐清虽非我所辖,我仍遣人暗中追查过魏亮的动向,他确有一处常出入的私宅。不过,若真是设局,他们会把人藏在那儿吗?”

刘显岭此问,让杜衡一时沉默。若有意设伏,怎会将人藏在名下宅邸?一旦猜中,不就一抓一个准?

可若是不查,又怕他们算准了人心,才特意将人藏在那里。

擅闯是万万不能,若要请动乐清府衙,又须实证在手。

两人正思量犯难间,忽听下人匆匆来报:“袁公子求见!他说若老爷已歇,也愿拜见杜夫人。”

第159章 你们还在等什么?等着魏亮把人亲自送回来吗

不同于杜衡日夜兼程走的陆路,袁颂乘坐着自家大船,一路顺风顺水抵达温州码头。

也是赶巧,殿试捷报今日才到的乐清,当地官员便敲锣打鼓,前来袁家老宅庆贺。如此声势浩大,不仅仅是因为袁颂得了探花,更是为了巴结那远在京城的袁阁老。

袁父在杭州,只有袁母因之前苏萤的及笄礼而一直留在老宅。

袁家阖族自然也乐得与官府和乐融融,尤其,如今的家主袁颖正是袁阁老的亲子。袁母陪着袁颖一同与乐清官员应酬之后,便悄悄离开,前往码头迎接幼子袁颂。她知道,这个小儿子最不喜这些虚事。

只是没想到,这个还没娶媳妇的儿子,便已把她这个亲娘忘在脑后,上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母亲,同苏家相看得如何?您何时向他们提亲?”

袁夫人从苏萤少时,便对她有着相当不错的印象。可那日同杜家提亲撞上之后,她便有了迟疑。

这苏府,尤其是苏萤父亲的做派,着实上不得台面。

许是今日应酬太过疲累,又中途离席前往码头迎接,未有停歇。袁夫人见儿子这般问话,竟有了些不耐,道:“你写信给我之时,是不是瞒了许多事?今日,你伯父的信可是同喜报一起来的。”

袁颂一听急了:“母亲,伯父一心只想着自己前程,他要把儿子卖了,您也愿意?”

袁夫人本不想说得太多,可听如今已是探花的儿子,仍是这般口无遮拦,遂据实以告:“你如今做事也要稳重一些了,这京城的杜家和苏萤是什么关系?你是明知他们要提亲,才让母亲去相看的吗?”

想起那日苏建荣一副精打细算的模样,袁夫人心里就生厌,这明摆着是等着春闱结果,再定与谁家相看,与谁家结亲。

“萤儿再好,也容不得她父亲将主意打到我们袁家头上,那新科状元杜衡便是杜家的那个孩子吧?”袁夫人叹了一口气,劝道:“这事儿啊,我看就算了吧!”

“谁跟您说算了的?是伯父?还是苏家?”

母亲不提春闱的事还好,可偏偏当着他面提到杜衡,那个抢走他曾经赌咒发誓要送给萤儿状元头衔的那个杜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