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了片刻,韩伊才终于慢慢说?出自己的答案。
“我喜欢你,”出于某种?心理,她故意没有用敬称,“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最爱我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
因为他太优秀?因为他长得太好?还是因为他对自己过分的宠爱,亦或是当年是他把她带出了福利院,从此给了她一个?家?。
喜欢他的理由?似乎有很多很多,因为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种?种?优点?到了嘴边,韩伊却?觉得都没有那句话?来的最重要。
因为你是我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了,在我心里没人能?再超过你了。
这样的爱只有你给过我,也?只有你能?给我。
是救命恩人,是小叔,更想是……一辈子?只有一个?的爱人。
“所以你其实是在……报恩吗?”
偌大?的餐桌旁静了许久,闻砚池才突然缓缓开口。
一出口,就打了个?韩伊措手?不及。
报恩两个?字落在她耳边,嗡嗡作响,让她一时之?间竟思考不出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
报恩?
韩伊愣怔地想了半天,终于明白男人误会了她的话?。
她想要争辩,一向伶俐的嘴却?在此刻仿佛被糊住一样,什么也?说?不出口。
刚刚还对她不停发问的男人,此刻也?沉静下来,默默地望着她。
明显在心底斟酌了很久,他终于缓缓攥紧拳,开口道:“韩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和你谈一谈。”
“我希望你……”闻砚池停顿片刻,再出口的话?缓慢而不容置喙,“希望你有一天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与任何东西都无关。”
“不是因为特殊的关系带给你的快/感,不是因为对他的感激或是什么别的无关爱情的东西,更不是因为你身边只有这个?男人,而只是因为他这个?人,因为他是他。”
眼?看韩伊张嘴要说?话?,闻砚池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知道你一定正?在心底反驳我。”
吊灯的光线落在男人脸上,令他神色晦暗不明,“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回去之?后能?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韩伊,对不起,我给你的答案只能?是这一句话?,但并不是因为你想象中的我们的叔侄关系。”
“你,”闻砚池看着眼?前女孩愈发苍白的脸色,终究还是说?完了后面的话?,“你只是太依赖我了,害怕有一天失去我,才会混淆自己对我的感情。”
韩伊抬起头,就这么盯着眼?前男人裸色的唇一张一合,那么漂亮的唇,说?出口的话?却?毫不留情。
“韩伊,你才刚刚十八岁,见过的人实在太少了,等你再大?一点?有了更大?的社交圈,你会发现自己可以选择的伴侣何其之?多,到了那时候相信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他话?说?得委婉,韩伊却?听得很明白。
闻砚池是在暗指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因为依赖、因为感激、甚至因为自己身边可供选择的异性?太少。
他说?得那样认真,眼?神中有慎重,有真挚,有无奈,唯独没有厌恶与不耐。
是她想错了,以小人之?心夺了君子?之?腹。
想象中的指责、冷漠乃至驱赶,都没有发生。
闻砚池甚至生怕伤害到她那颗脆弱的少女心,反而愈发温柔、谨慎,仿佛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尚且娇嫩的心紧紧包裹住,不受一丝伤害。
他站在她的角度,与她平等的地位,详细且严肃地与她商量着拒绝她的理由?。
不是因为讨厌她,不是因为两人的特殊关系。
他甚至还体贴地为她找到了喜欢自己的三个?理由?,每一个?理由?都不说?韩伊的不好,反而对自己多加指责,给足了她台阶下。
男人慢条斯理地解释完后,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抿唇轻声道:“所以,抱歉,无论出于哪种?身份,我都不能?那么自私地接受你的心意。”
眼?前没有镜子?,但韩伊依旧在光可见人的盘子?上看见了自己的脸色。
出乎意料的,居然不是很难看,起码和他平时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区别。
她还以为自己听完这些话?会直接绷不住表情失态呢。
没办法?,闻砚池他实在是……太温柔了。
韩伊一直都以为自己最了解闻砚池,自负于自己知道男人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以及一些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动作。
但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她所了解到的闻砚池只是千分之?一的构成罢了。
是了,他可是自己的小叔,世界上最宠她、爱她、疼她的男人。
她没有父亲,没有兄长。
而闻砚池就是她的父亲与兄长般的存在。
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忍心用那种?刻薄的字眼?去伤害她呢。
可这样的温柔,虽然没有伤她的心,却?让韩伊心里更加堵得慌。
她那一颗莽撞青涩的心左突右撞,却?怎么都逃不出闻砚池为她精心编织的一张保护网,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的无力。
昨天晚上让她激动兴奋又惶恐不已的表白,在男人这里却?仿佛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
她知道,过了今天晚上,这件事?就可以当没有发生过被抹平,这就是闻砚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