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赶紧起来吧, ”陈姐啧了一声?,道:“别耽误时?间了。”

槐蔻下意识迷迷瞪瞪地开口问:“什么时?间?”

那头顿了几秒,才猛地炸毛道:“什么时?间?你问我什么时?间?”

“昨天跟你说的一大?堆,你是一句都没记住吗?”

槐蔻眨眨眼, 终于被陈姐高亢的女高音给叫醒了,她扶了扶额头,道:“刚想起来了,那会没睡醒。”

“你呀,可真?是……”陈姐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 又道:“你是不是想反悔?我告儿你啊, 没门?, 我都跟人家商量好了!”

陈姐是她目前的经?纪人,刚刚走马上任不到一个月,京北人,脾气挺直, 说话也?不怎么留情面。

但对手下的艺人还是不错的,她上个月刚从老东家跳槽, 自己?做起了工作?室,不少以前的艺人都跟着她过来了。

槐蔻是最近才跟她签约的。

“姐当时?上门?求着你签合同,看重的是啥?你不知道吗?”

“一是你现在是全国高校舞蹈大?赛冠军, 在网上还有热度呢,二是你看长得好看!你要是不趁着现在这?个热度赶紧巩固巩固人气,我告诉你啊,不出三天你就查无此人了,长得好看又怎么了,这?个圈子里最不缺花瓶了!”

槐蔻一边听着陈姐在耳边说个不停,一边起床去洗手间洗漱。

等?她收拾好自己?,挑衣服的时?候,陈姐还在喋喋不休。

“我知道你只想做舞蹈剧演员,不想做明星,可是这?不冲突呀是不是?你既可以实现你的梦想,顺便还能火一把,这?不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槐蔻听着陈姐苦口婆心的劝解,心下也?是有几分无奈,哼着哈着,也?不认真?听。

“行了,不跟你嘚嘚了,十分钟后下楼啊,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陈姐就挂了电话。

槐蔻耳边总算是清净下来,能对着镜子耐心化妆了。

过完年进入了大?学最后一个学期,事情多得很,一边要兼顾着毕业的事,一边又要开始考虑工作?的事。

槐蔻每天忙得团团转,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掰成八个用。

很多同班的同学都已经?开始走穴赚钱,或是参加了不少选秀节目,还有的有门?路的直接转行进组,开始拍戏了。

混得最出息的一个,是当年全国第二考进来的,现在已经?靠一部电影拿了一个新人奖了。

而槐蔻这?个北京舞蹈学院全国第一,当年出尽风头,如今却连个工作?都还没有。

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又特低调,网上一些?小网红怕是都比她出名多了。

她倒是不急,偶尔去混个伴舞,或是去当个舞蹈老师,也?够她吃喝不愁了。

槐蔻没什么高奢望,能每天挣点,有舞蹈剧可跳可演就行了,什么出不出名的,不重要。

奈何,她不急,有人急。

槐蔻下楼,果真?见下面已经?停着一辆保姆车了。

见她下来,陈姐赶紧下车拽她,“快点,快点,我都打听好了,王导今天就在沪市待半天,下午就回京北了,再想逮住他可就不容易了。”

槐蔻叹口气,坐上车,看着窗外?的树木向后倒去。

“我跟你说过的,你都记住了吧?千万别给我掉链子啊,尤其把你那股与世无争的劲给我收起来,红了才叫佛系,叫与世无争,不红的人说那套,就是俩字:傻逼。”

陈姐极其粗俗地给她讲道:“尤其你要上的这?个节目,虽说是个记录片,可也?算是个真?人秀了,你这?种人设在荧幕上不吃香的。”

“记住!”

陈姐抬手摸了摸她的下巴,认真?道:“直接!野心!世俗!就是你要表现出来的样子,我没少听说这?个人,他最不喜欢搞文艺那一套,就是喜欢有野心的、浪荡不羁的、俗气的女演员,他就是一商人。”

槐蔻嗯了一声?。

车辆平缓地行驶到一栋大?楼前,陈姐示意她等?一下,自己?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起来,陈姐便转瞬间笑靥如花,对着那头的人一口一个王导的叫着,时?不时?温柔地笑两声?。

槐蔻和?坐在前面的司机都打了个寒颤,各个不寒而栗。

说着说着,陈姐的语调便微微一变,似乎有些?强颜欢笑,但被她遮掩得很好。

“啊,好,好的王导,那咱们下次再约时间,没事,没事,不急……”

陈姐笑着又说了两声,便从耳边拿下手机,狠狠地挂断电话。

脸上的笑意全部收起,脸色黑沉,火冒三丈的样子。

见状,槐蔻便猜出了结果不顺利。

想想也?正常,陈姐一个在业内算不上多大?牌的经?纪人,背后又没有大?公司做靠山,再加上她这?个连圈都没入的小萌新。

对方要是拿着她们太当回事,那才让人怀疑里面有猫腻呢。

但尽管心里明白,陈姐还是被气得够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骂道:“见面前十分钟放我鸽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不懂是吧?”

槐蔻心道,不是不懂,只是对方觉得以后也?不会有相见的机会了。

她能想到,陈姐这?个人精自然也?能想到。

她脸色愈发?难看,抱着肩膀死死盯着前方的座位,一声?不吭。

连司机问她回不回公司都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