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姑姥姥在客厅里一边剥花生,一边嘟哝,“今年是个大旱年啊,半年了, 连个雨点都?没看见, 不是个好征兆。”
她?吹掉手上飘落的花生皮, 道:“一定是龙王又偷懒耍滑去了,不管下?面百姓的死活,要?遭天谴的。”
槐蔻对她?这套理论不做评价,不过……
姑姥姥说得也有道理, 川海迟迟不下?雨,兴许是在憋个大的。
正这么想着, 站在窗边遥望深蓝色的天际线的男人,就开了口?,“今年川海一直没下?雨。”
槐蔻嗯了一声, 也走到落地窗前?,望着一只月季道:“天气预报说过两天有一场雨,不知道下?不下?。”
顿了顿,她?又道:“希望能下?下?来。”
陈默侧头看她?,问:“为什么?”
就在陈默以为槐蔻会说什么天气理论时,槐蔻却?轻声道:“快高考了,雨下?的越大,今年能金榜题名?的学子就越多。”
陈默显然没听说过这个,他一顿,“是么?真的假的?”
“我高中的语文老师说,是因为考生们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鱼跃龙门?之时,所以天要?下?大雨。”
槐蔻扭头问:“你不知道吗?真假不知道,但我觉得……讨个吉利吧,哪怕只是心理暗示也是好的。”
“反正每年高考都?会下?雨,只有去年高考没有,好多考生家长都?愁眉苦脸的,甚至还有去庙里求雨的。”
她?笑了笑。
陈默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缓缓点头。
槐蔻看了眼天边浓重?的黑蓝色,低声道:“看这个天气,说不定过两天真得能下?雨。”
顿了半晌,身边却?传来一道低低的嗓音。
“我希望明年也能下?一场大雨,越大越好。”
陈默说着,眼睛也看向槐蔻。
槐蔻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陈默的意思,低头一笑,浅浅道:“我也是。”
两人并没有在窗前?站太久。
当天半夜,陈默发起了高烧,一直僵持在三十度不退。
槐蔻被?热醒的时候,还以为是空调坏了,一抹身边的人,烫得几乎要?烧着了。
她?赶紧爬起来,笨拙地拿着酒精物理降温,又给陈默灌退烧药。
好在陈默这一直备着药,什么药都?有。
折腾到了凌晨四五点,陈默也只退到了三十八度五。
槐蔻没有再?给他吃药,她?知道陈默身体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心。
她?也没办法治。
槐蔻经历过天塌了的感觉,她?知道,这种?时候,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陈默一直昏睡着,他也累了,这段时间一个人撑起了所有事,铁打的人也会脆弱。
槐蔻又想起了陈默说的那句玩笑话。
我是人,不是神?。
他说的是实话。
风光无限的川海小阎王,也会难过,也会无力,也会生气。
槐蔻看陈默的嘴唇烧得有些干,便给他喂了些水。
躺在他身边,槐蔻借着小台灯微弱的光照了照自己的手指。
姑姥姥很迷信,说她?中指和无名?指不并拢,以后感情路注定坎坷。
她?没什么想法。
放下?手,槐蔻翻了个身,想再?喂点水,就听到一声呓语。
她?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仔细一听,是陈默在说话。
槐蔻怕陈默渴了或是难受,便凑过去听。
陈默说得含含糊糊,令人听不真切。
听了半天,槐蔻才听到一句,“我不是白眼狼……”
那句话断断续续,带着委屈和怒意,还有一丝无奈。
她?心下?一动,一颗心脏猛地收紧,令人喉咙一酸,堵得难受。
陈默烫得吓人,他应当是难受的,所以眉头皱得极紧,看得人莫名?难受。
槐蔻伸手替他抚平了眉心,附到他耳边轻声:“我知道,你不是白眼狼。”
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白眼狼呢。
陈默说一句,她?就说一句,不厌其烦。
不知是不是起了作用,陈默终于不再?说话,睡得渐渐安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