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线慢慢沉下去,质问道。

槐蔻没有吭声,这三杯酒的确太顶了,劲太大了。

真?不知道许青燃和陈默一人炫了两瓶,是怎么喝下去还面不改色的。

怎么到?她这,就难受成?这样。

“抬起头来。”

陈默忽然开口道。

槐蔻没动。

她实在是被?这酒弄得太难受,尤其是出来后被?冷风一吹,更是胃火烧火燎得痛,连带着太阳穴都开始一胀一胀得疼。

疼得她眼角都渗出了两滴泪。

“抬起头来,男朋友看看,嗯?”

陈默弯下腰,把头凑到?她身前?看她,声调温和,仿佛丝毫没有被?刚刚槐蔻的反常行为影响。

槐蔻心里却是乱糟糟的,又是难受想?吐,又是害怕陈默发现什么端倪,晕乎乎得竟然又掉下一行泪。

难得有几分温和的清冽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故意为之的恐吓与诘问。

“哭,你还哭?和别的男人藕断丝连,眉来眼去的,你还哭了?老子还没出国?呢,你就已经领着个野男人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了!”

“就这还让我出国??等我出国?了,这还得了。”

陈默丝毫不放过她,继续抱着肩膀毫不留情地冷哼一声,道:“这个国?谁爱出谁出,反正我不去。”

槐蔻本?就因为酒劲根本?压不住心里的害怕和难受,此刻被?他这么一说,眼泪更是要连成?串了。

下一秒,一双大手伸过来,将她捂住肚子的手打开。

那双大手温热有力,远比她的手管用,只在她冰凉的肚子上慢慢地热敷了一会,就让人感觉好受多?了。

“怎么这么爱哭呢?”

刚刚还凶巴巴的人,不知何时?声调放得极缓。

陈默低低的声音里仿佛饱含无?限谴惓,他一手给槐蔻揉着肚子,一手轻柔地捧起了槐蔻的下巴。

“我还一个字都没说呢,你倒好,哇哇哭开了。”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调笑,听?着坏极了,却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让槐蔻真?得慢慢冷静下来。

她带着哭腔,抱怨道:“我才没有哇哇哭”。

陈默笑了笑。

“好了,不哭了。”

陈默大手擦过她的脸蛋,擦去满脸的泪珠。

他俯下身,双手撑着膝盖,和槐蔻对视着,一字一顿道:“你不想?看见那群人,我就去处理,让他们再也不会来川海打扰你,怎么样?”

槐蔻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而突然失态,她摇了摇头,没说话。

陈默定定望着她,过了半晌,他突然慢慢上前?两步,将眼前?的女孩拥入怀中。

槐蔻趴在陈默的肩膀上,陈默一手轻轻抚着她的一头黑发,眼神慢慢放空,看向某个虚空,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忽然很直接地问出了口,“槐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话刚一出口,陈默就明显感到?怀中的那个女孩猛地僵住了,软乎乎的身子一下子僵得那么硬。

就连她紧紧抱住自己腰的手都开始发颤,颤得那么强烈,让他想?忽略都难。

陈默慢慢松开槐蔻,抬起手想?去帮她擦掉最后一滴将掉不掉的泪。

槐蔻却几乎是下意识地歪头一躲,脸上流露一抹惊惶的神色。

一下子,两个人同时?愣在原地。

陈默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将落不落。

最终,他还是抬手帮槐蔻蹭去了那滴泪,手心湿润一下。

陈默凝眸望着眼前?的槐蔻,他蹙起眉,想?去牵槐蔻的手,却发现,在温暖的夏夜,女孩的掌心却一片冰凉。

槐蔻知道自己的反应极其不对。

或许是知道陈广坚要回来了,或许是今晚见到?了沪市的那群人,让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在沪市生?活的前?十?八年,想?到?了老爸,或许是被?杜雪那个问题深深刺痛……

倘若放到?往日,槐蔻一定能反应正常点,随口找个理由打哈哈过去。

可当真?站到?这个人面前?时?,槐蔻才发现,对方只要轻飘飘地一句话,便?已经让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她其实根本?没有欺骗陈默、利用陈默的勇气和能力。

陈默静静望着怀中的那个女孩,纤细的脖颈好似轻轻一掐便?能掐断,雪白的皮肤好似能透出水。

他的眼神在热烈的夏夜,却好似一摊没有波澜的死?水。

陈默轻轻地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嗯?”

槐蔻却仿佛透过他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看到?了那天被?陈默打得半死?不活的陈响,看到?了陈默猩红狠戾的双眼,看到?了他冷漠而不留一丝情面的冷笑,看到?了……那个爱憎分明,人见人怕的川海小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