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半晌,槐蔻觉得自?己今晚上的种种言语听起来似乎有点?作,就陈默那祖宗脾气,他可?不会惯着。
可?她也的确再伪装不下去,只丢下一句礼貌的“我也去睡觉了,晚安,明天车展一切顺利。”
说完,她飞快地挂断电话,没有再给陈默开口的机会。
快步走回床上躺下,槐蔻平复着自?己怦怦跳的心,忽然对自?己产生了几分唾弃。
永远这么别?扭,永远不好意思直接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任由人家猜,猜不中不开心,猜中了又会羞于承认。
韩伊说她不正常,面?对亲密关系时会有一点?逃避人格,现在看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陈默好好的一场邀约,本应开开心心地开始,却硬是被自?己毁成这样。
明明就很想?去!
明明看到他消息的那一刻,早已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槐蔻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懊恼,可?让她再改口去找陈默,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她一辈子也做不到那么坦然。
槐蔻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忍不住想?自?己以前也不这样,只是极少在面?对许青燃的时候露出?几分难搞。
平心而论,许青燃对她很好。
但这人惯用?心计,又是年轻气盛、众星捧月的许大少爷,一定是要让她亲口说出?来,才心满意足。
所以那时候年纪尚轻的两人,总是针锋相对,闹得不欢而散。
可?现在,槐蔻发现自?己面?对陈默时,总是藏不住那满身的别?扭,明明长了嘴,却死活说不出?来。
好像承认自?己想?见陈默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一样,就是放不下那个面?子。
陈默的一次好心,就这么被自?己弄泡汤了。
明天陈默还?不来看比赛。
真是糟糕的一晚。
槐蔻越想?越委屈,简直要抑制不住自?己眼眶传来的热意。
她蒙着被子趴了一会,还?是没有困意。
槐蔻连骚扰一下韩伊的心情都没了,心里又是不知以后如何面?对陈默的尴尬,又是懊悔,又是一点?小愤怒。
她趴在床上长舒一口气,伸手拿过?手机想?看看时间,却看见一条十分钟前发来的信息。
“下来。”
只有短短两个字,发信人不必再说。
深蓝色的夏夜,女孩心跳如擂鼓。
等槐蔻站在一楼门口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看到消息的第二秒就爬起来用?光速随便?套了条裙子冲下楼。
值夜班的宿管阿姨正在嗑着瓜子看电视剧,时不时笑?两声?,瞥见槐蔻的身影,居然什么也没问,直接伸手打?开电子门放槐蔻出?去了。
还?在后面?追了一句,“你男朋友等你半天了。”
槐蔻迈出?一步的脚顿住,顾不上纠正阿姨这个称呼,猛地扭头问:“您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吗?”
阿姨看看表,随口道:“好像来了得二十多分钟了吧。”
这个时间,也就是说,自?己给陈默打?通电话的时候,陈默已经?准备出?发了。
槐蔻一时不知如何作想?,她呆愣愣地走出?去,正看见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
穿着一件很酷的黑外套,肩宽腰细,腿很长,高高瘦瘦。
正是陈默。
陈默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下来,风声?、树声?、蝉鸣……皆消失在槐蔻的耳边,只剩下眼前这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那一眼,槐蔻在心底记了好多年。
那一眼,他是指尖握不住的绚烂烟火,也是少女梦境中的无边清欢。
爱上陈默,好像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无法抗拒。
陈默对她勾勾手指,槐蔻乖乖走过?去。
在他身前站定,槐蔻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来,为自?己刚刚电话里的话而扭捏。
“不是,我不是想?……”
槐蔻找补了两下,没说出?口,只有脸上留下一抹羞愧的红晕。
一直未开口的陈默抬起手,因着他川海小阎王的赫赫威名,槐蔻的瞳孔下意识放大。
陈默修长的手却轻轻落在她的头上,他极低地嗯了一声?,往日的冷戾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知道,是我想?见你了,跟你没关系。”
轰得一下。
他轻飘飘一句话,为自?己全副武装树起满身尖刺的槐蔻,只剩下乖乖缴械投降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