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下意识地一把揽住那人的背,阻止了她跌倒在雪地里,却摸到一手冰凉的雪粒,他蹙起眉低头看去,正对上槐蔻有点尴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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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蔻发誓自己是真没偷听他们说话的打算,但她走出去了一半,才突然想起自己没买打火机。
她这会又实在想抽,槐蔻的手指不自觉地捻了捻。
她其实很少抽烟,也没烟瘾,但从家里出了事之后,槐蔻有了个毛病,情绪一有什么大波动,就想抽根烟压压。
来川海这几天已经够烦躁郁闷了,但在姑姥姥家实在不方便抽烟,槐蔻不觉得抽烟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但这会成为姑姥姥那群人持续一个星期的八卦主题,她只好一直忍到今天。
她四下环顾了一圈,看来陈默家这个店还是垄断业务,周遭竟然一家便利店都没看见。
唯一一家沾边的还是家水果炒货专卖店。
这生意做得太狠了。
槐蔻抽出一根烟在嘴里含着,过滤嘴都快咬烂了,还是没能让手里的烟在一块石头上摩擦着火。
她不得不放弃这项原始人技能,重新站回到这家店铺门前,本想等陈默走了再进去买,买了就直接出来,绝不停留,杜绝一切可能遇到的尴尬场景。
哪知,槐蔻刚站稳脚,就听见店铺里传来一声陈默的怒喝,吓得槐蔻叼在嘴里的烟都掉了,在地上滚了两圈。
她刚回过神来,听到陈默有要出来的意思,还没来得及躲到墙后面,就被陈默逮了个正着。
陈默放开扶住她的手,目光在地上扫视了一圈,看到那根掉到雪里的烟,似乎已经猜想到槐蔻站在这的场景,莞尔一笑,宛若冰雪消融。
“那个……”
槐蔻少有这么尴尬过,她眼神四处乱瞟着,就是不和陈默对视。
好在,陈默看见她手里攥着的烟盒,立刻会意道:“没打火机?”
槐蔻立刻颔首。
本以为陈默会回店里取,不料,他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银色的打火机,递给了槐蔻。
槐蔻闷头接过来,扭头走到路边,顺手咔哒一声点着火。
这种火机不是防风的,劲不大,飘落的小雪花把火苗扑闪灭了,她啧了一声,又按了一次,却依旧被风吹开了。
陈默一直没走,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
在槐蔻第四次没把烟点着,尴尬地清清嗓子,恼羞成怒把打火机一把塞进羽绒服兜里的时候,陈默从后面走过来。
“火给我。”
他伸出手。
槐蔻犹豫一下,掏出来递给了他。
陈默微微弯下腰,凑近她,一手护在火机边,咔哒一声响,打火机亮起小簇的蓝色火焰。
他一手护着火苗,一手握着打火机,侧脸在白色的雪光与橘蓝色的火光中,交织出忽明忽暗的味道。
槐蔻嘴里叼的那支烟点着了。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槐蔻下意识吸了一口,又把烟夹在手上,红唇吐出一口悠悠的雾气。
说不出是烟雾,还是一团白气。
没打招呼,她再抬起头时,陈默已经撑起一把黑伞,和鹦鹉头消失在了街角。
槐蔻这才恍然,自己刚刚顺手接过打火机,忘记还给陈默了。
她摩挲了一下手心冰凉的火机,没追上去,站在原地把未尽的烟抽完,也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时,雪下得越发大了,姑姥姥已经睡了,老妈还没回来,周敬帆不知道去哪里野了,下雪天居然也没回家。
一进这个家门,本已因今晚接二连三地遇到陈默,而忘记的房租一事,很快就又在槐蔻脑海里浮现。
她没了吃晚饭的兴致,冷着脸脱下靴子,换上毛织拖鞋,回了房间。
给老妈打了个电话,问要不要去带伞去接她,老妈说今天店长和她顺路,会送她回来。
挂了电话,槐蔻站在窗边望了眼对面,陈默理所当然地没有在家,黑漆漆一片。
雪花在窗沿上落了薄薄一层,落雪的天是昏暗的黄色,只偶尔随着远处的霓虹灯,闪烁出一抹桔红,万籁俱静。
这种天气很催眠,槐蔻今天也很累,她草草洗了个澡,就爬上床关了灯。
躺在软软的被子里,槐蔻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忽然记起自己走出店门时,听到那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生,叫了陈默一声“哥”。
尽管那声哥声音很小,但槐蔻耳尖地听见了,她当时微微睁大眼,下意识地转身看了看店里背对着自己的陈默,他的背影挺拔清瘦。
有的人只看后脑勺,就能知道是个大帅逼,陈默就是这样。
但那个梳着高马尾的女生却浑身上下,一点和陈默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不是说她不漂亮,她有一张典型的跳古典舞的脸,清秀淡雅,偏偏她那副总是低头含腰的模样,让她的清雅气质逊色了几分。
这点,就把她和身上永远透着股游刃有余的劲的陈默,彻底划分开了。
这居然是陈默的妈和妹妹,槐蔻的确有点惊讶,她宁可相信修车店里,那个和陈默一起吃火锅的女人是陈默他姐。
毕竟她和陈默,在某些方面更像。
不过如果陈默和这家店有这层关系的话,那槐蔻就隐约明白为何这家店能在这个绝佳地段屹立不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