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蔻这才睁开双眼,看见地面上投下两道影子。
一道是她的,一道是陈默的。
陈默的手握在她的肩头,把她转了个身。
槐蔻一边掉着泪,那股在沪市的傲劲就上来了,她使劲拽陈默的手,想把他推开。
她心底带着火气,挣扎得厉害,给?陈默的手臂留下几道重?重?的抓痕,甚至冒出了血珠,因为陈默凝血障碍的毛病,鲜血渗出来后?就再也止不住,血珠连成串变成一道血痕挂在他的胳膊上。
陈默却好似没看到一样?,依旧牢牢把着槐蔻的肩膀。
扫了身后?越来越多的吃饭回来的人群一眼,他忽得把槐蔻的胳膊抬起来,摆成了槐蔻刚刚阻拦他时的动作。
随后?,他一手抄进裤兜里,自然地低下头对槐蔻轻声?道:“哦,原来是想让我抱你,你早说啊,害羞什么。”
说完,不等槐蔻抬头反应,他就伸出胳膊,用?抱小孩一样?的姿势,卡住槐蔻的腋窝,直接把槐蔻从地上抱了起来,扛到肩上。
槐蔻惊得叫了一声?,顾不上疑问,下意识伸手抓紧他肩膀的衣服,攥出重?重?的褶皱。
她感受到陈默拦在她屁股上的手臂,很硬,有点硌得慌,槐蔻倒挂着把脸埋在陈默背上,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青柠西柚味道。
陈默一直走到那间没人的专用?教室,用?脚踢上后?门,这才把槐蔻放到后?门边的桌上。
槐蔻打量了一眼这间有点眼熟的教室,没好气地看向另一处,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陈默。
陈默伸出手来按住了她的下巴,硬是让她看向自己。
“放我下去!”
她有点恼地推推陈默,想拉开后?门走人。
陈默的舌头顶了顶腮帮,没有吭声?,脸色晦暗不明。
他冷冷地说:“你刚没走,现在想走?晚了。”
“我他妈走了!”槐蔻瞪着他,实在没忍住蹦出句脏话。
“被我逮住了就是没走,”陈默对她挑起乌黑的眉,“还有,早就想说你了,不说脏字。”
槐蔻一噎,川海人见人怕的小阎王劝别人别说脏话,也是新?鲜了。
很快,她反应过来,瞪大双眼,开始追究责任,“你刚刚为什么突然抱我,要?不是你抱我,我早走了!”
陈默却薄唇一掀,转了几个声?调地哦了一声?,语气虚伪道:“是吗?我看你一直伸着胳膊在我前?面跑,以为你是想让我抱你一下呢,住你家楼下202的那个上幼儿园大班,不对,幼儿园中班的小女孩就是这样?的,你没见过吗?”
“……”
槐蔻瞠目结舌,“我,我那是在拦你!才不是……”
才不是求抱抱。
陈默一改刚刚黯淡的神色,狭长的眼睛笑得眯起来,格外好看,干脆地举起手认错,“行吧,是我的错,对不起。”
小阎王平时人前?逞凶斗狠,没说过一句软话,私下里却格外能进能退,半分面子也不要?了。
说不过他,槐蔻只得认输放弃,改用?动作反抗。
她躲不过他力度极大的手,只两脚胡乱地踢着他。
不知碰到了哪里,陈默忽然暴起,一把把她从桌子上拉下来,搡进了墙角的椅子里。
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才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
“别瞎踹。”
少年一向桀骜的脸上,少有地浮现一丝不自在。
槐蔻懵了几秒,突然醍醐灌顶,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赶紧担忧地凑过去就要?看,“啊,没,没事吧,没踹坏吧?”
眼看她的手没轻没重?地就冲着某地方过去了,陈默立刻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槐蔻的手差一丁点就要?碰到,被陈默攥住手后?,她猛地回过神,扫了一眼自己刚刚差点碰到的位置,陈默今天穿了条灰色运动裤,本来是很舒服的打扮,现在却绷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挺大。
川海小阎王名不虚传,人比外号还带劲。
她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半天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闹脾气。
她也闹不下去了,只红着脸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我现在就走。”
话这么说,她却心知这个遥控后?门,只有陈默能打开。
而且她也不是真?得想走。
槐蔻委屈极了,又很生自己的气,这要?是换做别人,不等对方第?一句话说出口,她早走人了。
可现在,她还好好地坐在椅子里,对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半天挪不动脚。
正满心悲愤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大拇指轻轻一搓,就将她满脸的泪痕擦得干干净净。
槐蔻被惊了一下,打了个小寒颤,抬起头来看向陈默。
陈默的手有点糙,应该是经常拿各种工具的原因,有一层薄薄的茧,在槐蔻嫩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脸蛋上,瞬间抹出一抹红。
他一怔,收回了手。
“脸消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