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原来在家里的每天早晨,老?爸再忙得不可开交,也一定会?亲自给槐蔻做好早饭,打一杯不另加糖的红枣豆浆,叮嘱她喝了,甜得刚刚好。
只因为槐蔻嘴挑得很又脾气娇纵,硬说家里阿姨做的豆浆没有老?爸打的味道好。
故人已去,回忆再美也终究只是?回忆,往日的种种都灰飞烟灭,只余下在世之人,饱受相思之苦。
老?爸走后?,老?妈忙得很,每天被各种事弄得焦头烂额,早已顾不上这件小事了,就连槐蔻自己都忘记了,经常随便吃一口打发了事。
再次证明?,她原来那些?娇气那些?小习惯,什么每天早上必须喝一杯不另加糖的红枣豆浆,纯粹是?被人惯出?来的。
她大半年没喝过了,这不也习惯了么,人跌落云端后?,总要逼迫自己站起来的。
上次喝红枣豆浆,好像还?是?钱川给她带的那份早餐,也没有另加糖。
不过……槐蔻低头看看手里捧着的纸杯,满腹疑问。
世界上当?真有那么巧的事么?
她摩挲着手机,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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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开了:红枣豆浆,手打,不另外加糖?
对面的头像沉寂着,对话框半天没有动静。
槐蔻收起手机,朝路口走去。
穿过两个十?字路口,等着红灯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的一震。
槐蔻打开。
名为陈默的联系人发过来一条消息:怎么了?
槐蔻打下字:红枣豆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
问完,槐蔻又有点后?悔,万一真的只是?巧合,不显得自作多情了么。
但问都问了。
不等槐蔻再胡思乱想,握着中的手机已经震动两下,显示了来自联系人“陈默”的语音消息。
“有天早上,有个人去薛记煎饼买红枣豆浆,结果人家红枣味的正好卖完了,你是?不知道,那人当?时那小样儿啊,甭提多可怜了……”
“不巧,我那天正好排在她前面,还?买走了最后?一杯红枣豆浆,不另加糖的。”
陈默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声音清冽,语调轻快,最后?的尾音还?带着一声轻笑?,透着股故意逗弄人的坏劲儿。
而他话中的那个女主角,自不必说。
红灯变绿了,身边的人陆续离开,只剩下槐蔻还?站在原地。
早已忘记的事终于再一次翻上心头。
陈默不知道的是?,那天的前一天晚上她做了梦,梦到了老?爸,老?爸对她说了很多事,她醒后?一概忘却了,只记得最后?那句“老?爸明?天早上给你打红枣豆浆喝。”
第二天早晨,她从?梦魇里挣扎出?来,像着了魔似的,没有任何缘由?的,就是?很想喝一杯红枣豆浆,一杯不另外加糖的,刚打出?来的,热气腾腾的红枣豆浆。
可是?她去晚了,好多家早餐店要么没有红枣口味的,要么已经卖完了,就连最后?一家薛记煎饼也是?如此。
槐蔻失魂落魄地看着老?板,鼻尖冻得红红,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驯鹿,慢慢转身朝店外走去。
却没想到,刚走到拐角,老?板娘就追了出?来,在后?面连声喊她,塞给她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枣豆浆。
槐蔻又惊又喜,连声道谢,硬要付双倍的价格。
老?板娘却摆摆手,道:“不用,是?刚刚在店里吃饭的一位客人让我给你的,他已经付过了。”
槐蔻愣在原地,下意识回身望去,人群熙熙攘攘迷乱了她的眼,没能找到是?哪位好心人。
却没想到……有个人坐在另一边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了她全程。
她一个拼音一个拼音的打字。
槐花开了:你为什么不自己给我?
陈默:你哭了,我想我还?是?不要出?现了
她那天居然?哭了吗?
槐蔻自己都忘了。
是?了,记起来了。
那是?在她假装不认识陈默,两人在小诊所闹崩之后?的某一天。
那时候她打死?都不会?想到,把红枣豆浆让给自己的人会?是?陈默,会?是?那个心黑手狠,眼里又揉不得一点沙子?的小阎王。
如果当?天是?陈默本人来给她送豆浆,恐怕她只会?觉得无?比尴尬,势必要再干一架不可,那他们的关系想必会?更僵,后?续的种种怕是?在蝴蝶效应下都不会?再发生。
所以,一切都是?刚刚好。
有时候,人们挂在嘴上的那些?缘分与宿命,不过是?另一个人在背后?恰到好处的无?声温柔。
绿灯转红,又再次变绿。
槐蔻随着人群踏上斑马线的时候,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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