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那不是殿下的父亲吗?

檀禾眸光震动?, 顿时愕然。

她听说过?皇帝不喜殿下,但也?知道?有?句话?叫“虎毒不食子”。

若按冥霜发作时间往前推算,岂不是殿下在出生之时便被下了冥霜。

襁褓之婴, 还?是皇帝的亲儿子, 他如何能下得去手?

檀禾惊诧不已, 目光还?停留在谢清砚身上, 他面上那一丝阴戾冰冷已然褪却,很快恢复沉寂而?平静。

“殿下。”

檀禾心脏有?些闷, 她沉默着,琢磨着, 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拉住谢清砚的手,轻声唤他。

掌心中挤入一只柔软温凉的纤手, 顷刻之间,仿佛填注了所有?空泛的间隙。

谢清砚倏然握紧, 侧首看她,那双乌黑水灵的眸子里浸满安慰之意, “无事?, 我早猜到会是他,只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去验证这?一猜想。”

在得知自己是中毒的那一刻, 谢清砚便不无怀疑地想:是否是皇帝?

因为放眼这?普天之下, 最想他死的人,也?只能是仁宣帝。

自古无情帝王家, 皇权之下无亲情。

这?些年来,他们不像父子,更不像君臣。

谢清砚幼时就曾听闻有?人道?倘若不是娶了元家的女儿,借了元家的势, 一个宫女爬床生下的孩子怎能荣登帝位?

从一个背靠政变起家的不起眼皇子,到大?肆揽权拥势的天子,仁宣帝不可否认的确有?魄力,但他登基后十足自傲且疑心病甚重,却又实在想要?仁君之名留永记。

一个帝王,得位不正的帝王,更别说常被世人意有?所指他上位靠的是女人。

对于曾经给予他权势的元家,他开始疑虑,忌惮,扭曲痛恨。

连带着他这?个有?元家血脉的儿子。

寅时初刻,天方微微泛起鱼肚白。

黄雀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殿下,我们得速速离开了,天亮不好脱身。”

“嗯。”谢清砚皱了皱眉。

檀禾手指却挠挠谢清砚的掌心,担忧问:“那她会道?出我们吗?”

谢清砚倒是没想今夜在皇宫杀人,这?样行事?莽撞。

“不会。秋琅宫那些宫人根本不会在乎她说什?么?,更何况她一直疯言疯语。”

黄雀肯定道?,那些宫人实则很是敷衍了事?。

灯灭,屋内再?次恢复黑寂。

善贵妃依旧沉浸在臆想中,对于三人的离开毫无所察。

她浑身颤抖,牙齿咬进唇肉中,眼眶却在瞬间热热地烧起来,视线隐约恍惚……

“毒种,滚下去给那几人喂冥霜!”

她被男人踢进万虫蛊窟中,四周散发着阴森腐臭的气息,密密麻麻的虫子在人尸上涌动?爬行,她习以为常地赤脚踩过?,顺着男人所指方向,发现角落里昏迷着几个尚有?丝气的幼童。

冥霜种下,一夜过?去又死了几人,最终剩下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童。

男人忘了带她上去,她揣好剩下的冥霜,和那位女童挤靠在一起。

她们俱是蓬头垢面,破烂不堪的衣衫下是被蛊虫啃噬腐烂的皮肉。

因而?,女童清醒后并未觉察出她是外人,甚至还?握住她的手,冷静安慰:“别怕。”

深夜再?次降临,谷中响起滔天杀声,她们昏迷之际,隐隐看见火把上耀眼的光芒和激动?之声。

“那儿还?有?两个活着!”

再?次清醒时,她躺在一间温暖干净的屋舍。

日光很是刺眼,视线里跃入一张溢彩流光的仙灵面容,随着环佩叮当的银饰碰撞声,一声清越悦耳的声音响起。

“你还?好吗?”

“你叫什?么?呀?”

她眼神空洞地凝望着那人漂亮眼睛下的一颗痣,久久未语。

面前那人凑近细问:“我是问你,你姓甚名谁,父母何人,家在何处?”

“这?样待你身上的伤痊愈,好送你回家去,拐子真可恶,霜家也?是。”

她姓霜,但无名,生来便被放进了满是毒虫的瓦罐之中,那男人是她的父亲,总是毒种、恶种的叫她。

她蹩脚而?晦涩地张口:“善……无父、无母。”

恶之另一面是善,她是知道?的。

听闻此言,女孩先是歉然,再?次问:“良善的‘善’?唔,好名字。我叫阿泠,之后若有?事?便叫我。”

她自此后有?了名字。

一同被救出的女童叫阿槿,她们暂居在大?祭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