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汪眼泪跟溃堤大坝似的?,源源不断地涌出,简直快要?赶上朔州一年到头下的雨了。
褚渊神情僵硬,这才想起来和人解释:“那什么,先前多有对不住,你别”
门口路过的几个行人禁不住驻足,纷纷向这边投来看戏的?目光。
黑面强横的?络腮胡大汉,泪如雨下的?貌美女郎。
边上很快传来声声窃语:“莫不是强抢民女的?,这人怎还敢镇北王门前的??”
乔装打扮的褚渊眼里冒出杀气:“……”
因为老?子就是你口中的?镇北王!
褚渊敛了敛神色,二话不说再度提起哭泣的?元簪瑶,大步流星地向府中走去。
即便没人能认出他,他也嫌丢脸。
……
太子途中突然有太子妃这事,在军中传得?沸沸扬扬,但除了那日清晨的?几人,再无?人见过她真面目。
倒是听得?几人描述,太子妃雪清玉瘦,面容灼若芙蕖姝丽,远而望之,如天上仙人,与太子极为登对。
只?是这两人除了阴山遇袭时的?相拥,之后大庭广众下,再未见有任何亲密举措。
唯独有回安营扎寨之时,有将士复又窥见二人姿势亲昵,似乎在赏月说着?悄悄话。
当夜篝火摇曳,漆黑苍穹一轮弦月高挂。
两人靠坐在树下乱石后,峻挺沉稳的?郎君拥着?体?态绰约的?女郎,肩头相触,间或低头耳语,瞧着?你侬我?侬。
皎洁月色映衬着?一对情到浓时的?璧人。
在日夜兼程的?紧张枯燥行军中,众将士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但碍于主帅威严,只?能私下里?偷偷摸摸窥察。
唯有周禹又陷入另一番苦思冥想中,他觉得?这一趟出征真真是扑朔迷离。
就在他已经接受未来太子妃将有两个夫婿时,转眼他又见到了往日她幕篱掩映下的?面容。
但东宫里?的?乌阗美人又为何会成为幽州药商?
如此来看,她又究竟有无?另一位夫婿?
自己好像在一个怪圈中团团转圈,举目四望,似乎除了那两位当事人,无?人能解。
当事人之一的?檀禾正与黄雀躺在马车中,离开河东县时,换乘了两辆新?马车,虽不如之前的?宽敞,但也舒适够用。
自河东县一路西上,后半段的?路程一片平静,警惕提防的?北临死士并未再来袭。
大军抵达的?进程远比预想得?要?快,除了停下必要?的?稍事休息,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八月十二这日兵临晋州城下。
西北六城中唯属朔州与晋州两座城池最大,其余四城地处边缘,呈半围绕之状包围住二城。
按理说一旦朔州大乱,周边诸城势必会被波及到。
可?如今晋州城在望,四处无?恙,不见有任何战事的?激烈气氛。
周禹眨眨眼,环顾四周,正疑惑之际,听见一道?沉声?吩咐。
“传令下去,即刻在城外安排驻军扎营,三军原地集合待命。”
谢清砚又对身?侧道?:“李铎,去让各营校尉来主营帐议事。”
“是!”李铎一声?应命,扬起马鞭朝后奔去。
天色尚早,远山之巅一轮朝阳破云而出。
在熹微的?晨光中,西风微起,吹得?谢清砚玄色披风飘摇,浑身?上下透着?股无?形的?凛冽凌厉。
谢清砚驱马上前,挑开车帘,幽眸抬起,视线在檀禾脸上转了一圈。
“殿下?”檀禾欠身?过去,双臂撑在车窗上。
谢清砚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先入城找个客栈住下,晚间我?去找你。”
檀禾点头嗯声?,知道?他是要?处理军事。
临走前,谢清砚看了眼黄雀,示意他们照顾好人。
晋州是往来行商旅客的?必经之地,是以街上歇脚的?客栈众多,檀禾几人进城后找了一家临街的?客栈暂时歇下。
晨间的?街市逐渐热闹起来,檀禾草草沐浴一番后便倒在床上,被马车颠得?快要?散架的?身?体?在沾上被褥后,迅速陷入沉睡。
这一觉睡得?很是黑甜,再醒来时已不知今夕何夕。
一道?高大深默的?阴影投照的?身?上,檀禾似有所感,困倦地掀起眼皮,慢慢望过去。
满屋昏黄的?烛火此时映在青年脸上,静静的?一层柔和暖色衬得?他光华逼人。
檀禾眼前虽朦胧不清,但沉稳清冽的?檀木香充满了周身?,静谧而深沉。
她懒懒地打个哈欠,眨了眨湿润眼睫,哼道?:“你是谁?待我?夫君回来再想跑可?来不及了。”
谢清砚坐在床榻边,低笑着?俯身?,轻啄她的?眼睫。
他薄唇轻扬,温声?道?:“想不想和我?私奔。”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