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除了一张沙发,一张桌子,一个巨大的空调,别的什么都没有,唯独在房间正中央摆了一张铁架子床。
床上没有尸体,只有一张掀开的床单。
那尸体去哪里了……黄媛瑞艰难地思考着。
对了,她想到了……
尸体就坐在自己的旁边,握着自己的手。
黄媛瑞仿佛看到,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本来都是静止的,随着自己摁响了门铃,铁架床上的尸体就动了动,然后它诡异地笑着,轻轻掀开了床单,僵硬地坐起来下了床,又僵硬地走到门口给黄媛瑞打开了门……
黄媛瑞想到,在自己因为眼睛不舒服而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的那些时间里,何倩表面上小声地说着卑微的台词,其实如果自己睁开眼睛看一看,或许能看到她正在阴森地盯着自己,又或许她正在用她僵硬冰冷的手指捂着嘴偷偷地笑……
黄媛瑞突然就想通了。
为什么何倩不怕冷?
因为何倩已经死了。
为什么何倩家的空调温度这么低?
因为那是停尸房的冷气。
为什么何倩说“你和我又不一样”?
因为她和黄媛瑞一个在阳间,一个在阴间。
为什么何倩不介意秦嵩和黄媛瑞结婚?
因为黄媛瑞是秦嵩在阳间的新娘,她是秦嵩在阴间的新娘。黄媛瑞和秦嵩是结婚,她和秦嵩是冥婚……
黄媛瑞终于知道为什么何倩说要让秦嵩给她捎衣服、捎钱了。
因为她说的根本不是捎,而是烧。
第67章 恶意(二)
黄媛瑞猛地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何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费力地扭动了一下脖子,黄媛瑞听到她的关节发出“咯吱”一声脆响。
黄媛瑞大喊起来:“我为什么不能动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何倩转了转眼珠子:“我没做什么。你不是自己走进这里的吗?”
接着,她僵硬地站起来,慢慢走向那张铁架子床。
她一边走一边说:“我老公快回来了……”
黄媛瑞:“你是说秦嵩要来了?”
何倩不再理她,慢慢爬到了铁架床上。
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对黄媛瑞“嘘”了一声,轻轻躺了下来,又把床单熟练地盖在自己身上。
黄媛瑞盯着那张床单,它没有任何起伏,何倩真的没有一点呼吸了。
她努力地动了动手指和脚趾,像鬼压床一样,它们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就这样和一具尸体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动弹不得,她绝望地尖叫起来。
黄媛瑞被自己喊醒了。
还好还好,是梦!
她终于在302的床上醒了过来,现在是下午一点。
黄媛瑞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靠着床头坐起来。
脚丫冻得冰凉,她把空调遥控器摸过来一看,温度不知道何时被调成了19度,或许是自己午睡前嫌热把空调温度调得太低了才会做这种噩梦。
她关了空调,爬起来把窗户打开,让窗外热乎乎的空气涌进来。
一般人做了噩梦很快就会忘掉了,黄媛瑞不一样。
她相信每个梦都有现实中的东西与之对照。
初中的时候她和班长有矛盾。班长是个漂亮又强势的女孩,黄媛瑞和她斗得很厉害。她们喜欢和同一个女生玩,又喜欢同一个男生。
这种又抢闺蜜又抢男人的存在是黄媛瑞最痛恨的,但对方是班干部,不管暗地里斗得多你死我活不分上下,明面上班长还是能管着她。
只要黄媛瑞上课做小动作或者和同桌聊天被发现,班长让她罚站她就得罚站。
她斗不过,又气不过,这口气就都憋到梦里发泄了。
那段时间她经常做同一个梦,那个梦是这样的:
周五的下午,全校每个班都在热热闹闹地大扫除。
那个讨厌的班长拿着笔和文件夹,要去教导处跟别的班长一起开会。
凭什么人人都要搞卫生,偏偏她每周这时候都能以开会作为借口逃避劳动?
黄媛瑞放下手中的扫把,从桌洞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词典,悄悄跟了上去。
趁人不注意,她在教学楼二楼的转角举起手里的词典猛地砸在了班长的后脑勺上,把班长敲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