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少?年清雅的唤声?。

明月夷止步转身,看着拾阶而上的少?年。

少?年身上的长袍随他往上的步伐,曳过两道白得?泛光的阶梯,乌长的发用胭脂发带束于身后,颇有几分清冷的妖冶。

也就在修仙的世道里不会弄脏,若他是个普通人,一日洗几百次头都很?脏。

明月夷看见他穿着打扮一如往常般光鲜亮丽,不知为何想到了房中?一连两日出现的黏液。

若他真是蛇妖,那些细密如蛛网的黏液很?像他的目光。

待少?年差不多走近,明月夷看他的眼弯似月牙,语气自?然得?好似昨夜的事什么也没发生过:“师弟怎会在此处?”

菩越悯停在她两步之遥的距离,温声?回?应:“听人说师姐在重日台练剑,所以我是特地来寻师姐的。”

寻她?

明月夷又想到了昨夜。

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也确实提及了昨夜。

“师姐,昨夜发生的事,我是来与你……”他垂下似画般的长眉浓睫,轻颤了几瞬,仿佛有难言之隐。

昨日少?年的放浪姿态,如今明月夷回?想起来都觉不自?然,更?遑论是眼前被捧为高?岭之花的师弟。

顾及少?年的脸面,明月夷很?体贴地摇头:“昨夜什么也没发生,我已经?忘记了,不过雪莲之事,我需等大师兄回?来才能找他要。”

她说完此话,少?年并未露出松懈之色,反而抬头用那双黑得?非人感的眼珠看着她:“师姐,不必去找大师兄。”

明月夷微怔,对他明显的拒绝而不解:“为何?”

狐妖毒若一直长久在体内积累成病,迟早会令他染上霪瘾,再以他炉鼎体质,恐会就此陨落沦为别人修炼的活肉器皿,所以她实在想不出他为何会拒绝。

菩越悯目光落在她站在台阶半扬的脸庞上,眼中?浮起迷蒙不可窥见的痴迷:“师姐,我想你帮我。”

狐妖毒血是因她而存在,所以也应该因她而解。

她帮他……

明月夷想到昨夜少?年跪在面前,含她手指时露出的神色,指尖无?端一颤。

她自?然不会以为,他所言的想要她帮忙是,想她去找别处找雪莲。

他话中?之意是想要与她双修解毒。

明月夷蹙眉看着眼前清风朗月般的少?年,对他痴迷执着要双修很?不解。

炉鼎与修士双修并不能精进修为,反而还会反被吸纳修为,为他人做嫁衣,无?论是从何处想对他都只?有害无?利。

明月夷拒绝他:“抱歉,师弟,我并无?与道侣之外的人有双修打算。”

虽然修仙界只?要互相看上,行一场精进修为的双修很?稀疏平常,但她并不想如此。

菩越悯对她的拒绝习以为常神色自?然,如饮冷水般温声?问:“那师姐可与我结成道侣。”

明月夷睨他这张令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脸,不知他为何执着要与自?己结成道侣双修,再度婉拒:“我暂且也无?与人结契的打算。”

尾音出口后骤然凝滞,她似乎和菩越悯有过相似的对话。

直到少?年下一句话响起:“师姐既暂时无?意,我可以等。”

明月夷闻此,高?悬的情?绪落下。

方?才她差点以为,菩越悯接下来的一句话会是‘非人就可以吗’。

“不必等了。”她如实道:“我一生只?会和大师兄结契。”

她不会与旁人结契,只?会和鹤无?咎结契,还会在即将结契前几日沦为剑下魂,第一世就是这样。

大抵是因为第一次死,所以死的那天她记得?尤为清晰。

那日下着雪,她被送进胸腔的那把剑冻得?骨头发颤,眼睫上挂着厚雪,口中?讲话时吐出雾气好似她最后的生机。

那段记忆悬停在明月夷心中?,她不愿再去回?想,对他说完便背着宽大的长剑转身离去。

菩越悯站在原地凝着她的背影,清雅温慈的脸上沉落下晦暗,披在身后的长发无?风自?起,蔓延似一条条吐着信子的黑蛇。

师姐说她要与师兄结契,那他呢,一辈子躲在两人的床下看她吗?

嫉妒使他美艳的面容阴沉。

林中?的蛇忽然受了不知名的压迫,躁乱得?四处乱窜。

有一两条小蛇刚从蛇蛋中?破壳,滚落在明月夷的脚边,差点一脚踩上。

她移开靴尖,垂眸看着脚边黑黑小小的东西,原是想要冷淡跨过,但临了转过身。

青云宗的生灵是受灵气长大,一般只?会成精怪,不会像外面那些野生的妖物习了浑身陋习,以害人为乐,以人为食。

她蹲在小蛇身边,用宽剑挑起它们,重新放进了蛇窝中?。

“希望你们长大不要随便靠近人,也不要当害人的妖。”明月夷对他们说完,背着剑继续回?去。

而当她离开后,林中?躁动的蛇瞬间得?了安抚,变得?极为乖巧听话。

明月夷回?到洞府,先检查了每个角落。